一座中国女性越洋婚恋大观园,一群海外洋太太的生存实况揭秘。作者本人历经十一年洋婚,寻访了数十位越洋太太,全部第一手真实资料,把一个活生生的,浸满了酸甜苦辣、爱恨情仇的异域婚恋真情,袒露于读者面前。
凯丽10年洋情场沧桑(下)
常混酒吧尝受了数段异国露水情的凯丽,决心调转方向专情于白人男士。她感叹:“英国男士就是够味,还是老外有情调,上档次。我最适合找老外了,中国男人太土都不适合我。”听得我瞠目结舌。见我不言语,愣了半晌她又惨兮兮地诉苦:“有时真感觉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没学上,没工作,没家也找不着男朋友。”我趁机苦劝她读个美容、美发什么的速成班,三个月即可得张文凭,回国去既能拓展自己的事业,生活也终会有着落的。凯丽立即反驳,她不想回国,不能回过头去忍受鸽子笼般的楼房,再受不了挤公共汽车的痛苦。我顿时语塞。“人家英国人两层洋房的房前屋后拥有两个花园。周末就去法国度假。”凯丽羡慕着。
幻想一步跃为贵太的凯丽,憎恨出卖苦力亦憎恨苦读学位,尽管一心巴望摆脱中餐馆的劳役生涯,无奈始终插翅难逃。英语怎么也说不利落,西方知识仅限于各类名牌如数家珍的她,对于已34岁仍形单影只、孑然一身,明显流露出恐惧和急躁情绪,一再央求大家给她介绍英国对象。她无论如何想不明白,那些在国内找不着对象的女博士女强人,论模样没模样且浑身土里土气,在英国偏偏纷纷嫁了条件不错的西方中产阶级绅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令凯丽怎么也咽不下这口闷气。有次她忿忿地议论:“瞧某某,皮肤黑得锃亮,头发乱糟糟,也不懂得化个妆再出门,整天套着国内十年前过时的土衣服,老外怎么居然会爱这种土妞爱得死心塌地。”
扎进了自我怪圈的凯丽,出于无知、误解或无计可施的心态,误认为自己打扮得还不够招摇,还不够惹火,于是越发变态地坦胸露背、浓妆艳抹起来。脸上的油彩陪衬常年打工熬夜的双眼,如风尘女子一般地憔悴沧桑。
遭遇了这些年感情创伤的凯丽,其精神状况显得异常起来。每次在街上碰面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总会不厌其烦地跑上前来告诉你,眼下正有位美国男士,或什么西方白种先生正火热地追求着她,而她正矜持、谨慎地考虑着。一次她还神秘兮兮地表示,一位美国银行家追着要给她出一笔惊人的路费,每天巴望她前往纽约团聚。这样雷同的艳遇,周围人几乎都能背出来了。与凯丽同住的打工同胞透露,从未见识过什么西方男士与她交往,甚至没有任何西方人给她打电话。每天总瞧见她傍晚孤零零地上工,半夜下工后倒头即睡,她的表现完全是出于心理不平衡的变态。
去年暑假我回纽卡斯尔访友时,华侨会所里一位侨领太太说,凯丽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英国白人。侨领太太还透露,凯丽故意选择大陆人扎堆打工的“皇宫”办喜酒,为的是令全城华人都知道她结婚了,且跃升为英国太太。
十多年的留英生涯,凯丽将整个唐人街餐馆及郊外的外卖店皆打遍了,成为纽市华人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眼下,凯丽仍未能摆脱恨之入骨的中餐馆生涯,当年与其同期洋插队的同胞们,个个读完学位后离开唐人街谋到了体面白领职业,另有些精英回国了。我从香港回纽卡斯尔唐人街吃饭时,招呼我们进门的还是凯丽。她替自己打圆场的说辞是:“整天做太太待在家太闷了,出来打工一来有中餐享受,二来可以聊聊中国话。”末了终于得知,凯丽的洋老公是位汽车修理工,她忙着要我们给其丈夫介绍客户。
“真不知她嫁进英门是福还是祸。”认识凯丽十多年的侨领太太,最后满脸忧伤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