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39版:副刊·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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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12 月 13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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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来世
王德林
  来源:www.lifenanjing.com.cn·网上社区·都市联盟·发往天堂

  发帖人:王德林

  我出生那会儿,家里穷得叮当响,母亲没有奶水,我只有奶粉、米汤充饥,小时候的我瘦得厉害。

  那时候爸爸妈妈没钱,买不起很多奶粉,我经常吃奶糕。奶奶养了鸡,却从没吃过鸡肉,她每天炖一个蛋给我吃,她自己并不吃。有一次,奶奶买了一包糖豆豆给我吃,是彩色的,很甜很脆,我要喂她吃一粒,她怎么都不吃,只是看着我吃。我说:“奶奶,以后我长大赚钱了,买糖给你吃。”奶奶跟我们住,白天讲许多故事给我听;每天晚上我都要和奶奶睡,她不讲故事我就不睡觉,临睡的时候是一人一头地睡,可每天早上醒来我都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爬到奶奶那头了。跟奶奶一起睡好温暖啊。那时候我不听话挨打,总是奶奶用身体护着我。

  有一年过年,全家人都在忙,大姐端着一大锅红烧肉,在地上跌了一跤,红烧肉撒了一地。父亲那边在喊:“红烧肉端上来啊!”这下还了得,闯大纰漏了,吓得姐姐站在那里傻了。奶奶赶忙上前把肉捡起来,用自来水冲了一下,赶紧放油,重烧,还故意找大哥和爸爸说话,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到10分钟,一大碗回了锅的红烧肉烧好了,端上桌时,奶奶才松了一口气,姐姐也才露出了笑容。

  大家吃完年饭都出去玩了,妈妈要我打开水,我看到奶奶一个人在厨房洗很多的碗,我要帮她洗,她高兴得不得了,说:“还是小毛对我最好。”可她还是不肯让我洗,我亲了她一下,她笑得好幸福,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奶奶那时笑的样子。我许诺过,长大赚钱了,买金戒指给奶奶,可我只送过她一个在地摊上五毛钱买的顶针,她喜欢得不得了,一直戴到去世,这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了。奶奶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奶奶是自然老死,临死前一天,讲了许多许多故事,对于九十八岁老人来说不容易。第二天,她还不时叫我的奶名:“小毛”,“小毛”,回来吃饭没有。可是她走的时候我却没有在她身边。那天是一九七五年九月九日,我第一天上班。

  如果真有来世,我希望下辈子我是奶奶的奶奶,奶奶是我的孙女,我要全心全意对她好,就像她这辈子对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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