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真正找到了自己的乐趣。”听到这句话，杨为信哭了。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夺去了老伴的思维意识，5年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无法相信，9年前医生曾断言她只能再活三四年；无法相信，她“沉睡”5年后还能醒来。奇迹的背后，是杨为信每天为老伴唱“情歌”，是50多年牵手相依，琴瑟相谐的故事。

　　青梅竹马

　　共渡难关相伴一路

　　他爱唱歌，她爱听歌，歌声让他们一路携手走过很多年。

　　“我与她其实是表姐弟。”75岁的杨为信家住新民路，老伴常德华比他大两个月，两人可谓青梅竹马。

　　在他的记忆中，第一次喜欢上常德华是5岁的时候。杨为信说，自己从小就爱唱歌，每次去大舅家玩都要唱个不停。“她总是躲在一边偷偷听我唱。”

　　“后来她当上了军医，我则成了一名修康藏公路的部队干部，那时我们只能通信交往。”可到了两人准备结婚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坏消息。“部队体检查出我患有糖尿病。”杨老说，“这个病在那时虽然不算绝症，但却很麻烦。因为国内没有维持胰岛素的药。”不久，他转业了。

　　“得知有病的消息，我立即写信告诉了她。”杨老回忆道，“那封应该算是分手信吧，我想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等待“判决书”的杨老，等来的却是滚烫的信。“那封信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不但安慰我说这个病并不可怕，只要调养得好还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而且还要我不要胡思乱想，说她一定会和我在一起。我十分感动，下定决心要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据杨老介绍，当时常德华的朋友也劝过她，让她慎重考虑。“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就这样，有情人终成眷属。“1956年，家里的钱几乎都用来给我买药，生活陷入窘境的时候，她就会偷偷出去卖血，来维持家里日常的开销。那时我并不知道，后来和孩子们聊天才知道的。”杨老感慨地说，“她为我和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潜心食疗

　　每天记录体温变化

　　在常德华的照料下，杨为信的身体越来越好。退休后，杨老心想，这下可以和老伴一起安享晚年了。不料，这时老伴却病倒了。

　　“那时，外婆的记忆力每天都在下降，去医院一查，才得知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这是一种因脑神经细胞死亡而造成的神经性疾病，外婆很快便丧失了认知和自理能力。”外孙女童慧说，“从那时起，外公便到处寻访治疗这个病的各种药物，还开始研究中医疗法中的食疗。”

　　“西药用了四五年一直不见好转，我就开始试试中医。”杨老说，“从我这么长时间的研究来看，食疗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豆类、谷类中的一些物质都对治疗老年痴呆很有好处，我决定在平时的饮食中添加这些元素。”

　　“那时，外公每天都新创些吃法，可苦了我们！”童慧说，“刚开始时，外公将大米、枣子、酸梅等很多材料放在一起煮，说这样的饭不仅有营养，而且开胃。可家里人都不认可这种吃法，没人吃。但外公从不气馁，还是不断地摸索和实验。”经过长时间的研究，杨老终于研究出了一整套缓解老伴病情的食疗方法。“现在，我每个星期都会制定一张菜单，并严格按照菜单来安排饮食。”杨老说。

　　除了饮食安排，杨老还密切关注老伴身体的变化。“自从她得了这个病，几乎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医生嘱咐过，像她这样的病人，应该时刻注意体温的变化。”杨老每天至少给老伴测两次体温，并做了详细的记录。他拿出四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8年多来老伴每天的体温变化。“如果超过37摄氏度，我就会用红色笔做标注。”杨老指着其中的红色区域说，“如果她发烧了，我一天就要量6次。”

　　自创歌曲

　　音乐疗法唤醒老伴

　　“食疗只能在营养上缓解症状，真正要让她恢复，就需要我的‘秘密武器’了。”杨老得意地说，同时亮出放在床边的电子琴。“她年轻的时候很喜欢音乐，所以我每天都给她弹些曲子。很多医学书上说，音乐可以刺激脑细胞，缓解老年疾病的病情。”

　　刚开始的时候，杨老只是每天哼些以前老伴常听的歌曲，“可时间一长，她就不乐意了。只要我唱一些老的曲子，躺在床上的她，就把头扭到一边，而我哼起那些我‘自创’的曲目时，她则会把头扭回来，认真地看着我，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定期自己创作些曲子。”杨老说，“可创作，终究要些专业的知识和技法，所以我从70岁那年开始学习乐理知识，还买了一架二手的电子琴。”

　　年纪大了，学起来速度特别慢。别人用一个月练成的曲子，杨老用六个月才学会。“但是我每天坚持要弹给她听。”说着杨老翻出自己创作的五十多首作品，一一介绍，“在病情加重的一段时期，她的情绪很低落，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总是看窗外，眼神中好像总带着对窗外生活的向往，为了缓解她低沉的心情，我以我们年轻时候的经历为蓝本，专门创作了一首轻快的《青春之歌》，想让她重燃青春的豪情，继续与病魔斗争。”杨老介绍，“当这首欢快的乐曲响起时，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那时她已经听出了我写歌的用心，可以感觉到曲中我对她的鼓励和安慰。”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杨老这么多年的食疗和音乐刺激法的共同作用下，老伴常德华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先是体重增加，原来只有50公斤，现在已经有60~70公斤了！她的眼睛也越来越有神，有时看电视，还为感人的场面掉眼泪呢。”杨老说，“最让我意外的是2004年春天的一个下午，那天我照例弹琴给她听，因为背对着她，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说：‘你现在真正找到了自己的乐趣。’这句话虽然含含糊糊，但我当时就呆住了，因为房间里除了我和她以外，没有别人。那时她已经5年没有开口说话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变，杨老哭了，因为就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让他体会到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就为了这句话，我决定把自己照顾好，因为我是她的依靠。”杨老感慨地说。

　　如今，常德华已经能和家人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她的健康还没有恢复，但奇迹般的好转让杨老看到了希望。现在，他最大的心愿就如同他在自己创作的《长寿歌》歌词一样，“老翁问小弟：你爷爷在哪里，他与奶奶到三峡去，游玩新天地，太阳月亮颔首笑，颔首笑，这是人间的奇迹……”

　　见习记者 邵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