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工葛大海在下班的途中,撞上电线杆,当场死亡,留下下岗的妻子刘芳芳和正在上学的儿子葛小江。铁道局领导送来了五万元赔偿金。在要好的邻居建议下,刘芳芳向丈夫单位的马副总讨要更多的赔偿金。这时,丈夫生前资助的女孩王琴走进了刘芳芳家,问她讨要学费。一场拉锯战由此展开……
同样是讨钱
刘芳芳准备晚饭时,看那些小排骨都很新鲜,鸡毛菜也是碧绿生青,便想这女孩在家里一定经常买菜。刘芳芳这么想着,又觉得她可怜,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上门问人家讨钱。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刘芳芳心一跳,想莫非又是她?走过去,猫眼里一看,原来是葛小江。刘芳芳开了门,葛小江依然是一副猢狲模样,站也站不直,一只手抓耳挠腮,另一只手在拉裤子拉链。“妈,我小便急死了!”他奔向卫生间。
刘芳芳朝他看,忽道:“你的书包呢?”葛小江还未回答,就听见门口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阿姨,他的书包在我这儿。”
刘芳芳一听这声音,头便“嗡”的大了。她转过身,王琴手拿着葛小江的书包,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刘芳芳上前接过,问:“他的书包怎么在你这里?”
葛小江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拉裤子,一边回答:“我下车就碰到她了。她问我累不累,我说累,她就帮我拿书包了。”
“她要帮你拿,你就真的让她拿了?”刘芳芳又气又恼。葛小江愕然地朝妈妈看。刘芳芳瞪着王琴。王琴不吭声,脱了鞋,自说自话地进屋了。在厨房看见收拾到一半的小菜,便卷起袖子开始择菜。她拿刨子刨土豆,边刨边说:“阿姨,你歇着,晚上我烧个鸡毛菜小排汤,再弄个酸辣土豆丝。保证你们喜欢———喏,你先去做功课吧,要么先洗澡也可以。”她对葛小江说。刘芳芳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
“阿姨,你就当我是保姆好了。你要是觉得满意,就给我点钱。要是不满意,你就跟我说,我保证做到你满意为止。就是一点,求你别赶我走。阿姨,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吧。”
这天晚上,刘芳芳去了马副总家。地址是葛大海的徒弟帮她弄到的。刘芳芳先去银行拿了两千块钱,放在一个信封里。这招是孟爱军教她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刘芳芳把信封放到马副总面前。
“一片心意。领导别嫌少啊。”刘芳芳心里打着鼓。
马副总眉头一皱。这个女人真是烦人!他把信封还给她的时候,触到了信封的厚度———不超过两千块钱。马副总心里冷笑一声,同时也找到了对她更加不客气的理由。
“你这个小刘同志啊,”马副总板着面孔,“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你晓得你这是什么行为?行贿!我跟你讲,你看错人了,我是不会收的。你拿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刘芳芳惊愕地站起来,张口结舌不晓得说什么好。马副总不住地摇头,把茶杯拿起了又放下,一副很气愤的模样。刘芳芳呆了半晌,只好走了。
回去的路上,刘芳芳一步步走得很慢。两千块钱牢牢地揣在包里———银行里还有十来万,是葛大海的赔偿金加上从前的积蓄。她粗略算了算,这笔钱顶多用到葛小江大学三年级。葛小江要是不念大学,那就另说了。可刘芳芳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上大学。儿子是家里的希望,不能像他爸妈一样没文化。
前几天,小区居委会给她安排了个工作———卖大饼油条。这已是额外照顾了,后面还有好多人排着队等呢。刘芳芳答应下来,过两天就去体检。
回到家,王琴在教葛小江功课。同样是初三,王琴当葛小江老师都绰绰有余了。一道数学题,王琴教了好几遍,葛小江还是翻着死鱼肚眼睛,摸不着边。刘芳芳看着都脸红了,王琴却一点儿也不怕烦,照样耐心地讲解。
刘芳芳退到一边,想想又觉得不是滋味———这算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人出来。她暗暗摇头:同样是讨钱,自己竟还不如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