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工葛大海在下班的途中,撞上电线杆,当场死亡,留下下岗的妻子刘芳芳和正在上学的儿子葛小江。铁道局领导送来了五万元赔偿金。在要好的邻居建议下,刘芳芳向丈夫单位的马副总讨要更多的赔偿金。这时,丈夫生前资助的女孩王琴走进了刘芳芳家,问她讨要学费。一场拉锯战由此展开……
上门要学费
第二天,刘芳芳再次找到马副总,把那两桩事说了出来。因为占了理,讲话便顺溜了许多。她以为马副总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谁知他放下茶杯,一笑:“我说小刘同志啊,你是不是特务出身啊?哈!”
刘芳芳也跟着笑,倒有些窘了。
“不过,一桩归一桩,”马副总话锋一转,“你丈夫的事,和前两桩还是有区别的嘛。去年那桩就不说了,人家是上班时间,情况不同嘛。就拿前年那个同志来说,他是被一辆‘集卡’撞死的,警察裁定对方全责,他完全是个受害者嘛。可你丈夫呢,是自己撞上电线杆的,这个,是因为他个人原因造成了这起事故。情况根本不同嘛,你说是不是?”
刘芳芳争辩道:“我男人是因为上班太累了,所以才会撞上电线杆的。”
马副总笑了:“你这个小刘同志啊!搬运组那么多工人,干的都是一样的活儿,怎么别人没撞上电线杆,就他一个人撞上了?”
刘芳芳一愣。马副总叹了口气,一副很沉痛的模样。
“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一万,八万。我这可是擅自做主,都没跟几位领导商量———唉,我这个人就是容易心软。领导们要是不同意,这一万块钱就算是我个人送给你的。有什么办法呢,你一个女人带个小孩,也确实蛮不容易。”
回家的车上,刘芳芳被人偷了钱包。她原本是坐着的,途中上来一个孕妇,旁边几个青壮男人都稳稳坐着,她看不下去,把座位让给孕妇了,自己站着。车子很挤,她隐约记得有几个人一直紧挨着她———钱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偷的。里面钱倒不多,但有银行卡和身份证,补办起来很麻烦。
刘芳芳自认倒霉,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上了楼,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像在等人。“你找谁?”刘芳芳问她。
“我找葛大海叔叔。”女孩肩上背个书包。脆生生地答道,“葛大海是我男人。”刘芳芳怔了怔,“你找他干吗?”女孩说:“开学了,我来问葛叔叔要学费。葛叔叔是不是病了?他平常都会把钱寄给我的。可这次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把钱寄过来。我只好来问他要。要是没有学费,我就上不了学了。”
刘芳芳张大了嘴巴,还当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女孩脸颊红红的,嘴角一圈淡淡的绒毛,微微闪着光。瘦瘦小小的个子,看着似有些发育不良。戴一副黑边框眼镜,鼻尖上长着两粒很大的青春痘,女孩对着刘芳芳笑。刘芳芳却几乎是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神经病?”半晌,刘芳芳终于叫了出来。
小女孩名叫王琴,住在郊区,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患了尿毒症,长年卧病在床。三年前,葛大海在晚报的“爱心热线”看到她的情况,便通过晚报联系到她,答应负责她的学费,直到她考上大学。
刘芳芳打电话到晚报,才晓得这件事是真的。
王琴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碾来碾去,眼皮耷拉着。葛小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她,手里捧个饼干桶,自顾自地大嚼。刘芳芳拿了两块饼干给王琴。
“这件事情,我男人从来没讲过,我一点也不晓得。小姑娘我跟你说,我家里没钱,以前靠着我男人那点工资,还能勉强过日子,现在他不在了,我连吃饭都成问题,你还是回去吧。”
王琴嘴里嚼着饼干,像是没听见刘芳芳的话,一动不动的。刘芳芳给她倒了杯水,看她喝完了,饼干也吃完了,便打开大门,示意让她走。王琴还是一动不动。
“我送你到车站好不好?”刘芳芳温言道,说着便去挽王琴的手臂。“我不走,”王琴朝旁边让了让,“没钱交学费,回去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