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6版:铁血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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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3日,抬也要把我抬到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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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11 月 29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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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一家9口几乎被日军灭门,如今这位大屠杀幸存者病危中仍在念叨:
12月13日,抬也要把我抬到纪念馆
解璐
  家里困难不肯看病

  昨天记者在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见到了姜根福,老人头发花白,脸色蜡黄,鼻下插着导管,姜根福见记者前来,“唔唔唔”嘴里面哼着,并点头示意让记者坐下。此时姜根福的大女儿姜国萍正在身边照料着他。

  “从这个月15日开始,爸爸开始有病状出现的。”姜国萍一边给父亲整理被子,一边说。

  那天,姜根福拿到了本月的退休工资,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力,结果钞票都掉在了地上。第二天,姜根福的老伴就被检查出小肠有病,急需开刀。姜根福因此十分焦急,经常眼前发黑,却始终不愿意上医院检查。18日那天,在两名女儿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姜根福终于住进了南医大二附院。

  在姜根福入院后的第二天,姜国萍和姜国武姐妹俩就接到了医院开具的一张病危通知单。“我们看到这张单子时,都吓坏了。”姜国萍说着,便红了眼眶,她从抽屉里面取出这张通知单递给记者,手微微颤抖着。在通知单病情这一栏写着:严重神经功能缺损,大面积脑梗塞、高血压。”

  “父亲很节省,因为妈妈这次生病要开刀花钱,他担心自己再上医院又会花很多钱。”姜国萍告诉记者。

  除了两个女儿之外,姜根福还有一个大儿子,但这唯一的儿子却又患了痴呆,一直没有成家,跟着姜根福老两口生活,“爸爸省吃俭用,就为了大哥。”而在两年前,姜根福曾经被骗去积蓄已久的两万元,被骗之后,姜根福后悔不迭,从那时开始,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了。

  病床上念叨12月13日

  记者坐在姜根福的床前,姜老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扎着针管的手,握着记者的手,声音微弱:“12月13日的会你去吧?”记者知道,老人指的“会”便是每年12月13日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召开的纪念集会。“每年只要一入冬,爸爸就经常念叨12月份的那次‘会’。”姜根福的大女婿说。为何老人会一直惦记着每年的集会,姜根福微声说:“因为我可以见到其他很多幸存者,我也可以把我的经历告诉更多的年轻人、外国人……”

  他的遭遇让好莱坞导演落泪

  关于姜根福所经历的往事,每个人听了都会觉得感动,包括10月30日来宁的好莱坞导演西蒙·韦斯特。这位国际大导演握着姜根福的双手,泪流满面。

  1937年12月13日下午,为了躲避日军的屠杀,姜根福一家划着破船逃往郊区,躲在惠明河畔的芦苇荡中。姜根福那年9岁,他的七弟还在襁褓中,芦苇荡中,七弟哭着要吃奶,姜根福的母亲自己也没吃的,哪里有奶水。然而七弟哭个不停。日本兵走过惠明河河堤,听见芦苇荡传来哭声,就找过来,发现了他们。日军要侮辱母亲,母亲坚决不从。日本兵从母亲怀里夺过七弟,活活摔死在地上。母亲去抱小弟,却被日本兵一枪打死……

  顷刻间,母亲与襁褓中的弟弟连遭杀害。父亲赶过来,日本兵已经走了。父亲从一间空房子找到几块破木板,钉成盒子,盛放母亲和小弟的尸体,遗弃在无人的村庄里。屠城之后大概由红十字会收尸人收走,姜根福再也没见过。

  才过了两天,日本兵在芦苇荡附近又发现了父亲,抓去扛东西。而父亲这一走就没有回来,至今没有下落,姜根福猜想,可能后来日本兵杀了他。

  母亲已死,父亲被抓,13岁的二姐承担起照顾全家的重任。日本兵经过惠明河河堤时,又发现二姐,欲强加侮辱,二姐反抗,狠命扇了日本兵一巴掌。另一个士兵随即拔出腰间一米长刀,朝二姐迎面劈下去。躲在芦苇荡中的姜根福清清楚楚地看见,二姐的头被砍成了两半。

  接下来的一天,姜根福的三姐搀着弟弟出去找东西吃,两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最后一家九口人只剩下姜根福和只有七岁的五弟。

  日本兵占领南京后控制了全城铁道。当时负责维护西站铁道的日本兵经常握一把一米长的大榔头四处溜达,榔头一头尖,一头圆。

  一天,姜根福睡在西站茅草里,忽然弟弟推了推他,飞快地说:“哥哥快跑!”姜根福还没反应过来,日本兵已经到了面前。他挥起榔头,尖头朝姜根福后脑砸下去。姜根福顿时晕倒,血流了一地。后来一名黄包车师傅救了他,至今姜根福的后脑勺上还有一道疤痕。

  那天抬也要把我抬去

  每次讲起这些悲伤往事对于姜根福来说都是一次折磨,当晚肯定无法入眠。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亲人的死状,还有鲜血以及寒光闪闪的刺刀。

  每当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邀请姜根福来“诉说”时,他都觉得这是义不容辞的。

  据说,姜根福刚入院时,反应迟钝,而且大小便失禁,昨天姜根福的身体状况已经比刚入院时有好转。

  临走前,老人抓着记者的手说,“12月13日如果我自己去不了纪念馆,我就让我的孩子抬着我去!”

  但是姜根福年纪大了,子女们对他的身体和病情还是有些担忧,“现在病情还在观察中,这张病危通知单让我们心里不好受,又不好当着爸爸的面表露出来。”姜国萍流着泪说。

  南京大屠杀研究中心的张连红教授表示: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经历过南京大屠杀的老人也越来越少了,希望社会多多关注这些老人,这些老人也非常需要政府的保护,帮助他们解决困难。另外,老人的逝去是不可避免的,这就需要加速加强对证言的采集和证物的收集。“这样的幸存者,这些对南京大屠杀比较了解知情的老人越来越少,如果现在不重视,将来就很难再进行这样一个弥补性的工作。”

  快报记者 解璐

  69年前,在战火纷飞的南京,在日本人血淋淋的屠刀下,他一家9口人,有的死亡,有的失踪,只剩下他和弟弟两人。

  69年前,他逃脱了日本人的屠刀,也亲眼目睹了南京大屠杀的悲惨故事,成为南京大屠杀见证人之一。

  十余天前,他突患脑梗塞,生命危在旦夕。

  他叫姜根福,今年78岁,2004年他曾经与夏淑琴等人一起领到了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颁发的南京大屠杀幸存者证书。

  专家认为,南京大屠杀已经过去近七十年,幸存者均已经年过古稀。随着时间的流逝,幸存者会越来越少,因此政府和社会要加强对幸存者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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