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科长袁真和吴晓露是表姐妹,她们的感情很好,但她们的处世观却格格不入。袁真正直清高、精神上有追求,而吴晓露为了往上爬,不惜利用肉体作为晋升的天梯。由于“我”———一个保卫科长,对前任女友吴晓露的好奇心理,用了违法的手段在市委秘书长吴大德办公室的套间休息室里安装了微型探头。因此,得以窥视到不可告人的丑行与交易……
共同的尴尬
袁真的背影虽然离开了楼顶,我心里仍惴惴不安。毫无疑问,袁真将因这场意外而处于某种尴尬境地,她在机关里不会有好日子过。而我,正是陷她于尴尬的重要原因———作为保卫科长,我拥有楼顶这扇门的钥匙,昨天我来楼顶巡查时,心里正烦躁,就没有关门。如果我把门关上了,袁真就到不了楼顶,也就不会发生这场意外了。
我和袁真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也就是认识时间长一些,还有,我和她的表妹吴晓露谈过一年恋爱。平时在机关里和她照面,也就是说上一两句闲话,互相笑笑而已。袁真是很少对人笑的,她太矜持了,她的矜持有时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比如在电梯里遇到领导了,即使是我们莲城的最高领导,你不先开口,不先对她笑,她也不会首先打招呼的。
她能写一手好文章,她并不在写报告的职位上,领导要做某种报告时,却时不时地点名要她来捉笔。按说,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是早该提拔了。可是,在机关工作十几年了,她连我都不如,我还有个实职,她连个实职都没有,还只是个主任科员。曾经有好多次,都风传她要提了,到后来却总是落空。在这个问题上,袁真其实也不能怨天尤人,她自己有些工作没做到位。我曾暗示她要送点礼,但她显然不认同,我清楚地看见一丝不屑的神色从她的嘴角流露了出来。
常言说得好,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袁真似乎连常识都没有。
我和袁真还有一个共同的尴尬。十五年前,我们去青山县青云乡调查市委工作组组长吴大德骚扰一个中学女教师的事。调查组有三个人,我和袁真都是成员。袁真是负责做记录的,不用开口,将听到的记下就行了。可即使是这样,袁真也被那位叫廖美娟的女教师赤裸裸的话羞得抬不起头来。等到与那位被控告的工作组长谈话时,袁真的头低得几乎垂到了膝盖上,因为工作组长激烈地辩称,他的手只到过女教师的哪些部位,某些隐秘的地方是绝对没有光顾过的。工作组长口口声声恳请娘家来的领导替他做主,不能让女教师的诬蔑毁了他的前程。说到激动处,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袁真吓了一大跳,笔都落到了地上。调查陷入了困境。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时,廖美娟却突然找到了我们,坦白说这一切都是她的不实之词,她是与工作组长有过一些亲密接触,但都是她主动的,她之所以投怀送抱,是想让组长帮忙将她调到县里去工作,而她之所以写信诬告他,是因为他拒绝了她,她一气之下才做了错事。工作组长没有被她的糖衣炮弹打倒,他是党的好干部,我们应当表扬他而不是处理他,她愿意为此事承担该承担的一切责任。我们对廖美娟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对工作组长也做了某种程度的抚慰和告诫,就回到了市里。
按说这么一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的。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那位叫吴大德的工作组长后来当了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一级一级地往上升,三年前竟回到市里做了我们的秘书长!面对一个曾对自己下跪过的上级领导,我们内心的复杂和尴尬可想而知。但是,即使秘书长真的忘记了过去的难堪,像袁真这样处理与领导的关系,也是有害无益的。吴大德秘书长很有可能认为她在轻视他。平心而论,如果我徐向阳是吴大德,我也会不喜欢她,也不会提拔她。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喜欢摸顺毛呢?
可是,我为何对袁真总有一点敬重之心呢?就因为我还不是一个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