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器突然变成冷水,在我浑身涂抹沐浴露泡泡的时候。小时候看三毛写的故事:沙漠里面,三毛洗澡到一半没有水了,原来是邻居把她辛苦提的水用了去。三毛用浴巾擦擦浑身泡沫,镇定自若参加聚会,却不敢骑马欢跳,生怕一出汗,原本没有冲洗的肥皂泡泡从身上一个个吹起来。当时完全没有同情她,权当是生活的百种滋味———沙漠都能让你去了,万水千山已经走遍,总得经历些小辛辣。
所谓“头上三尺有神明”,旨在吓唬人们千万不得做坏事,总有天理报应。基于自小家教与老师耳提面命,“慎独”是基本能够做到的。不料想这个初冬的夜晚,着了自己十几年前缺乏同情心的道儿,这个报应来得晚了些,十多年工夫,它的记性可真好,耐心极大。
自从国庆,人就苍茫懈怠,如同破裂的药瓶,斗志顺着裂口哗哗流淌出去。无药可医,索性由着性子贪玩,竟连漫画也看上了。前几年身边小女友兴冲冲说柯南的时候,我只会冷冰冰:“卡通、幼稚。”唯独《圣斗士星矢》例外,出冥王十二宫动画版时候,节目里说个不停,那是中学时期的至爱,几个月里每天等在电视前面看20分钟。圣斗士们再出江湖,怎不兴奋。冥界篇动画片并未拍完,急得我向看过漫画的小女友们追问结局。第一次摸到漫画书,完全看不懂,从左到右还是从上到下?凌晨三四点钟,叫醒熟睡的小朋友,逼迫她给我讲解。待到十二黄金圣斗士消失在叹息墙,我哇哇大叫,心碎欲裂。小朋友忙不迭安慰:不难过不难过,车田正美还会画的,说不定你喜欢的穆先生,很快又复活了。
漫画,小时候的事情了,很小很小,小到读小学以前。搬家时候扔掉满满一大箱,我和哥哥因此伤心很久。后来的孩子们,长到大学也看漫画———在日本,漫画基本都是大人们看的。日剧、台湾偶像剧以及电影,出自漫画的多了。最近看了电影《死亡笔记》,原本以为是简单的恐怖片,结果却是逻辑严密,杀机腾腾:小小少年捡到死神的笔记本,写上谁的名字,谁就死亡,从此开始步步为营,老谋深算。可惜电影并未完结,只是上半部分。于是寻到漫画一气看到快天亮。
明天,阳光温暖?雾气沉沉?谁晓得?谁关心?混日子这么简单,难怪自古以来众多游手好闲之士,不事生产。所以他们蛮开心。好像他们也很忙,比朝九晚五累得十指见骨的人还忙。也是,眼皮底下还有厚厚几大本漫画书,时间只得24个钟,我得抓紧。
张艺:女,著名电台DJ,主持的《夜动听》《都市夜归人》等栏目,深受听众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