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放电影一般,那些永不磨灭的情景开始在每个孩子脑海中闪过。内心充满了各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寂寞的心灵”“生不如死”“一生煎熬的开始”“只有沙漠,没有绿洲”……
接下来的10分钟,一篇篇充满真情的作文一蹴而就。王老师请几位同学朗读自己的作文,孩子们又一次被自己或者别人的亲情故事所打动。
“最爱的人不是仍在我们身边吗?”丁怡转念一想,竟忍不住破涕而笑。
下课前,王老师这样说:“这是一次关于亲情的测试,每个人都是满分。”
“先划去自己接着划去父母”
和12岁的男孩张亦谈起那堂课,他说那堂残忍的作文课倒不如说是对现状的一种审视。
这个思想老成的少年,在那堂难忘的作文课上的“五个最爱的人”的名单中,最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人要自爱,只有学会爱自己,才会懂得如何爱别人。”老到的口气,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在自己的名字后面,他郑重地接着写下了这几个名字:“父亲、母亲、老师××、同学××”。
“拿起笔,在这5个人之中,划去一个,想像他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老师的一个指令后,张亦想了想,提笔划去了自己。“我很爱我自己,但一个人若只是为自己活着,那是卑微的。”张亦这样解释。在他看来,仅仅为自己活着,是件让人瞧不起的事。“我有过挣扎,还是划去了自己。他们比我更重要。”
老师的第二个指令和第三个指令后,张亦感觉到了心底从未有过的剧烈疼痛。他抿着嘴,慢慢地划去了自己的爸爸,接着是妈妈。抉择中,眼泪开始模糊了双眼。
“很痛苦,但别无选择。”这样的选择,张亦沉默着不肯解释原因。“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心里凉透了。很无助……”三个艰难的抉择后,这个思想老成的男孩,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他们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我恨自己之前的决定。”事隔多天后再次回想起那一幕,张亦的眼里仍然有东西在闪亮。
“你划去他们是因为不够爱他们吗?”记者问。
“我爱他们胜过爱自己。”张亦说。“或许我和父亲母亲聚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我和老师和同学反而更亲密。”他继而又补充:“我不知道,是当时一瞬间的感觉。或许,家庭对我不是那么重要。”
张亦始终没有说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早早地把父母划去。但孤独以及对亲情的渴求却早早地显现在他的脸上。“他们要忙工作,我要上学。我们一天只见仅仅几小时。有时,他们对我提的事有点心不在焉……”
那堂奇特的作文课,张亦当晚就把自己的抉择告诉了父母。“可能忙着看电视,他们当时没说什么。”张亦淡淡地说,似乎有一点失落。
“提醒我怎么做个合格的母亲”
16:50,上提优班的六年级学生还没有放学,刘春亚捧着报纸站在门口等女儿。谈及女儿之前上过的那堂课,她觉得意义深远。“这堂作文课,提醒我怎么做个合格的母亲。”
作文课上的情景,刘春亚是从爱人那里听来的。得知女儿把“爸爸”留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可自己却榜上无名的那会儿,刘春亚觉得委屈极了。“我把她生下来那么不容易,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可她却只记得爸爸的好,没有我的份。”
偷看了女儿的作文底稿后,刘春亚把这种委屈化作了内疚。“女儿说自己很孤单。妈妈整天不在家,整天都在忙公司的事情。放学不来接,连家长会都不来开,连老师都一度误认为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觉得我根本不爱她。”这篇作文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羞愧。
之后,刘春亚没有为这堂作文课和女儿正式谈过,但她打破了让爱人单独接女儿放学的惯例。“我想一点点改变,哪怕只是开始试着来接她放学。我想让她知道,妈妈最爱她,妈妈不再让她孤单。”
见习记者 杨扬
快报记者 黄卓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