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姐樊松子与老宋的婚姻出现危机,儿子成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失去儿子之后,樊松子特别渴望再生一个像成成一样的孩子。新生命终于在她肚子里孕育,樊松子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这时,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扰乱了她的生活……
成成出了车祸
也许,那天是有预兆的。
车开上高速路没多久,玻璃上就趴满了一团团污渍。一只只蝴蝶、飞蛾,前仆后继、疯狂地撞上来。刮雨器根本不顶事,污渍牢牢地粘在玻璃上,活像那些蝴蝶、飞蛾不愿散去的阴魂。可以的话,樊松子恨不能闭上眼睛开车。
客人在宜昌下车后,樊松子找了水,忍着恶心,用抹布仔细地擦前窗玻璃。不知道别的车是不是这样。她很少跑长途,尤其是这个季节。乍一面对这缤纷而惨烈的景象,她不禁暗暗心惊。蝴蝶是生命,飞蛾丑点,也是生命,它们为什么要不管不顾地一头撞死在车窗玻璃上。她感觉像是自己谋杀了这些生命。
樊松子在宜昌长途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回荆州的客人。心情越来越烦躁,她再等不下去,只好空车返回。
一上高速路,手机就响了。铃声是蔡琴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樊松子最喜欢的一首歌。
电话是老宋打来的。樊松子听出他的声音有点抖。“你在哪里?”“红星路。”这回答脱口而出,樊松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那你赶紧回家一趟。”樊松子突然发现老宋的声音挺苍老的,尽管已快五十岁的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可声音比相貌更忠实于实际的年龄。
这时候让她回家,会是什么事。老宋很少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他根本很少给她打电话。樊松子定一定心情,从容说:“我在高速路上,可能还有半个小时下来。”
“那,你慢慢开。”老宋沉吟一下,语调缓下来,“没什么着急事。我在家等你。”末一句透着体贴。樊松子撇一下嘴,每次老宋要和她谈离婚时,都显得特别体贴。这种带有表演性质的语调,已经不能打动她了。
刚挂电话,樊松子的电话又响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松子!遭孽喔,妈一听就晕了,松子,成成现在在哪里?听说还在抢救?不会有事的,阿弥陀佛,不会有事的……”尽管声音严重变形,樊松子还是听出来是大姐。
她脚下刹车,左手打方向盘,车歪上紧急停车道。樊松子将手机从右耳换到左耳,几乎在吼了,“大姐,什么事?成成怎么啦?”
那边一下寂了声。良久,传来大姐虚弱的声音,“成成出了点事。老宋,他、他还没告诉你吗……”
联想到老宋的那句“我在家等你”,樊松子的身子不禁发起抖来。老宋要告诉她的就是这个吗?成成到底怎么样了?是开车出了事吗?有多严重?老宋为什么没呆在医院里?樊松子用手握住操纵杆,想将车启动,可她的手抖个不停,仿佛一点劲也使不上。
她的意识很清醒。不行,我要马上赶回去,成成肯定还在抢救。身体却不听使唤。她死死地盯住车窗玻璃,那上面趴满了蝴蝶和飞蛾留下的污渍,脏极了。
二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呜啦呜啦———”甩着警灯停在了樊松子的车后。他们接到了一位司机的报警电话,说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士,司机像是个女人,她一动不动趴在方向盘上,不知出了什么事。
巡警拉开车门,拍拍女人的肩。女人缓缓抬起头来,年轻巡警看见了一张泪渍斑驳的脸。他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女人迟疑一下,说,“你能不能把我拖回去?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年轻巡警以为女人差点撞上路边护栏,吓破了胆。将女人送到家,他才知道女人的儿子出了车祸,肋骨全部粉碎性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