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1版:副刊·南京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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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10 月 23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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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老妈的菜场遭遇
银狐
芮莉
  一天早上,老妈拎着个袋子说要去菜市场买菜,这怎能不叫全家惊喜?惊的是老妈退休前曾是一家单位身居要职的领导,典型的女强人,一心扑在事业上,从不屑于关注这些生活上的琐事,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要去买菜;喜的是她终于完成了退休后的自我心理调节,下定决心转型,预备回归家庭成为一名贤妻良母了。

  平日家中采购之事都是老爸负责,这时只见他千叮咛万嘱咐,恨不能将多年来积累的经验一股脑儿全传授出去才好。谁知老妈根本不以为然,听了几句就不耐烦了:“哎呀哎呀,我那么大个单位都能管好,买个菜这点小事还搞不定吗,小瞧我是不是啊?”说着就兴冲冲地出门去了。

  两个小时后,还不见老妈回来,老爸坐不住了,赶忙出去找她。半个小时又过去了,他俩总算一起回来了,看老妈却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原来老妈到菜市场后,想先买些蔬菜,她倒是记住了老爸传授的第一条“七字要诀”———货比三家不吃亏,于是就一家家询问菜价。结果她只顾问了,没注意到其中一家摊点被问了两次,卖菜的小伙子不乐意了,说:“你这老太太,不买就不要总问,烦不烦啊?”老妈就说:“你这小同志服务态度怎么这么差,我不问清楚怎么买,你在这儿卖菜也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怎么能这么怕麻烦呢?”老妈越说越起劲,把小伙子好好训教了一番,临走时居然连买好的菜也忘了拿!就这样她还一点不后悔,说是给年轻人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挺值得的。

  之后在卖鱼的摊儿又上演了一出好戏。老妈正在挑鱼,突然来了一个女的,气愤地指责摊主弄虚作假,她刚挑的活虾回去一看竟然全成了死的,摊主不承认,还说是她自己把塑料袋口扎得太紧闷死的。老妈在一旁越听越气,鱼也不买了,站出来帮着质问摊主,又给摊主讲了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最后说得摊主烦了,又怕影响生意,只得乖乖给那女的换了活虾。那女的是开心了,满意而去,可这边事儿还没完,我老妈正要走,被摊主拦了下来:“老太,以后买菜就买菜,不买就走,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老妈一听,这火就上来了,少不得又与他理论一番,结果搞得一肚子气,要不是老爸及时赶到,说不准还要吃那不讲理的摊主一拳头呢。

  这就是我亲爱的老妈平生头一次逛菜场的遭遇。听罢,我们都劝老妈以后出去要小心,不要轻易管闲事,再说现在做生意的,搞些小猫腻也是常有的事,不黑不赚嘛,管也管不过来,何必呢!老妈可不这样认为,反驳说正是我们这些人长期以来的纵容,才会有社会上这些不良风气的存在。瞧!她又开始给我们上课了!

  自那以后,老妈非但没有鸣金收兵,反倒愈挫愈勇,每次出门采购,像个纠察队员似的,发现问题就挺身而出,谁知大多数小商贩根本不听,常常为此争执得面红耳赤。最后弄得她一上街,老爸就不得不像个“消防队员”似的跟着她,帮她“灭火”———摆平事端。日子久了,附近的小商贩们见她来了,都又恨又怕,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老妈的采购任务越发艰难起来。有时看着她两手空空、郁郁寡欢地回到家,我的心头总有些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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