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60岁，新闻发布会上的杜伊看上去仍然很帅，高鼻梁翘下巴，深邃的眼睛透出鹰一般的光芒，典型的美男子。但那时候南斯拉夫人民流行的是“瓦尔特”那种美男子，大鼻子刀条脸，长得越糙就越能和德国纳粹和党卫军作斗争。何况《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时不太流行“性感”这个词，讲究的是对铁托的忠诚和对敌斗争的坚韧，所以我又怀疑其上世纪三次当选前南最性感足球运动员的传说。

　　无论如何这个60岁的美男子来到中国，他不一定是历届中国队主帅中最有能力的，但他一定是长得最有型的。OK，这也不错，中国足球确实需要提升一下审美水准。

　　听说中国足协选择杜伊是因为他便宜和听话，这已经成为坊间诽议的两个重要支撑点。其实我不觉得便宜有什么不好，哪次逛商场我们不反复比较价格？我也不觉得听话有什么不好，难道你非得请头“暴龙”当家庭老师心里才觉得踏实？

　　比如说由克劳琛监视马良行，由杜伊来“待定”朱广沪，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国式行政管理风格永远是这样，就是不让你干事的人心里踏实舒服，项上架把刀，股下扎把锥。

　　杜伊长得帅不帅是男人杂志的事情，我更关心他做事情帅不帅。当年戚务生拥有史上最庞大的教练班子，所以就会有历史之谜般的“保平争胜”；当年绅士霍顿就是太听领导的话了，所以球队放了假都会被召回来再“三从一大”；当年哈恩什么事情都要按足协规矩办，所以到了让香港放水时都算不清楚哪怕一个进球数；当年沈祥福就是什么都听领导的，最后死得很难看。

　　事实上长得最丑的米卢玩得最帅，一边零距离一边打广告一边玩网式足球，但他什么都没耽搁，米卢可以不管不顾跑到阿根廷去看世青赛弄得足协一十二道金牌催命，南勇也对我说过当年十强赛前对米卢的严厉训斥，“你要是不想干可以辞职，这里我们才是老板”；但米卢永远会记得给领导买点小礼物以示缓和，会搂着张吉龙的肩膀称兄道弟，会对记者说“领导永远正确”，会满脸痛苦地对南勇说“我改”，然后一出门又特立独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才是帅。

　　最有趣的是杜伊成为了“国家队技术顾问”，这像是黄雀的别称。杜伊是朱广沪的黄雀，但谁又敢说贾秀全不是杜伊身后的黄雀，在中国，听话是一种态度，怎么听话是一种能力，你要是把领导的话当圣旨其实不如去喝鹤顶红，你要是不听领导的话就会立马在午门外被乱棍打死，这是一个永远把“度”当成最高境界的国家。

　　想起米卢说的一句话，“领导的话我都从左耳朵听进去了，然后从右耳朵出来”；想起《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的台词，“我要比真瓦尔特还像瓦尔特”。随时做听话状，否则什么事都干不了；但心里一定要有数，否则什么事都在干，但什么事都干砸。李承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