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4版:副刊·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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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10 月 13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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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花开
  本书是从各行各业名人的网络日记中精选的性情文字,从不同的视角探讨了人生中诸多现实而永恒的话题。脱下明星的包装,走出名人的光环,卸下智者的头衔,也许,只有在日记中,“平凡人”的角色才能得到真实的还原———至少,是相对的真实……

  关于饥饿的记忆

  那一年,在外地工作的远房叔叔,来到了村里,给我们每个小孩发了一块糖。我在此前只是用舌头舔过白砂糖,从没有吃过块糖,我们山村里的供销社也没有供应过这稀罕的东西。不小心,也是没有经验,我把这块糖吃到了气管里去了。据后来大人说当时我憋得全身发紫,再后来不知大人用什么办法取出了这块糖。这一年对我很重要,如果这块糖不能及时地取出来,我今后的哪一年就都没有了。糖果对乡下的孩子是很有诱惑的奢侈品,尤其是棒棒糖。我在今年之前从来没有吃过棒棒糖,今年,也就是我40岁的年份,两个儿子要吃棒棒糖,我买了三个,给自己也买了一个,40岁第一次吃棒棒糖,真甜。

  那一年的一天傍晚,村口土坡上一队年轻人又是敲锣打鼓,又是喊叫。原来村里装了大喇叭,代替了人的喊声。但大喇叭里讲的话我听不懂。父亲告诉我,我们讲的是土话,大喇叭里讲的是普通话。听得多了,慢慢就听懂了。这一年很重要,我从此有机会听普通话了,也是转折性的一年,如果这村里的大喇叭要晚安几年,我的普通话会更差。我工作后积累的第一笔钱,就是给家里买了一台电视机。从那以后,我的过年标志就是回到老家,在西北的热炕上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一年都没有落下。

  有一年我在海口,没有路费回家。腊月三十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街上的餐馆都早早关门回家准备自家的年夜饭去了,我与当时我的同事和朋友祝军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大排档,我们俩一边吃着河粉,一边盘算着这年怎么过。祝军建议说,干脆我们俩爬火车,不花一分钱,看能不能到我们各自的老家,天水和南京。我没有同意,我想北方的天气太冷了,这没把握的事要搞不好,会冻死在货车厢里。祝军最后说要去儋县的热带作物学院去看他的女朋友,因为她晕车不能来海口。晚上祝军骑上自行车走了,从海口到儋县的距离是170多里,当时还没有高速公路。

  送走了祝军,我想要把自己的除夕夜安排好。我与我住的招待所二层的女服务员谈好,晚上在她的值班室看那台黑白电视。但看节目看到晚上9点,服务员说她要睡觉,不让我看了。我只好出来,自己一个人过了一个最孤独的除夕夜。

  过了这孤独的除夕夜,时间到了1990年,这是我最难忘的一年。海南建省的热潮过去了,经济停摆了,凑热闹的那拨人离开了。我当时管理着一个砖厂,砖是一块也卖不出去。砖厂的民工走得不到100人了,他们都是拿计件工资,没有活干,他们也就没有任何收入。我走到民工的工棚里,问他们上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有人说是昨天,有人说是前天。饿着肚子的民工,静静地躺在那里。这是我度过的最低潮的一年,在这一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和生机。

  也是这一年,经易小迪的推荐,我当上了海南省佛学会的秘书长,在一个无聊的年份,清谈一些有聊的话题和闲事。接下来,我在匆忙和热闹中度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想起祝军,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他已出家了。随后的几年中,我常常想起与祝军在海岛上共同度过那困难的岁月,也想正是因为有一批像祝军这样的朋友,精神上才感到很充实。又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接到祝军的电话,说要来看我,我很高兴。见面后,祝军告诉我,不出家了,现在在搞IT,并告诉我他的孩子已经和我的办公桌一样高了。

  潘石屹/文 SOHO中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联席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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