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台湾明星胡因梦历经半生的探索与跌跌撞撞,亲笔撰写的自传。随着书中细密、点滴的叙述,会发现作者很深刻且很有勇气地正视自己,是一部检视自我,呈现人性丰富内在的“心灵地图”。书中披露了她与李敖的爱恨情仇。
单亲妈妈的省思
我发现自己的月经竟然迟迟不来,于是去西药房买了测孕纸回家测试,结果证实自己已经怀孕。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他说他会尊重我的决定。我心里很想把这个孩子拿掉,因为来自于一个破碎的家庭,不愿意看到另一个生命步上自己的后尘,无法享有完整家庭带来的安全感。但是准备找医生的那天清晨三点,我从梦中突然醒来,心里有股哀伤和不舍的感觉。
这个刚刚形成初胚的小生命和我之间有股巨大的力量在牵连着。我在那个清晨下定决心不再逃避人生带给我的任何磨炼,我要尽力保住这个小生命。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他以一贯柔顺的态度接受了我的决定,陪我到医生的诊所做超音波检查。检查结束后,医生说很可能是个男孩。我们达成了协定,这个孩子将由我独立抚养,至于他的角色该如何扮演,决定权完全在他身上,我不想勉强他做任何事。从此以后我们之间的互动便完全转化成纯粹的友谊。
1997年10月初,我在荣总进行第二次开刀手术,结果拿出一个如同熬汤的大骨一般的畸胎瘤,上面分布着甲状腺和血管。翠英说看起来很恐怖,像个异形似的,我嚷着要看,大夫说拿去化验了。我住院期间,未满3岁的洁生已经像善解人意的大孩子,忙着帮妈妈拿拖鞋,扶妈妈下地,还想调整病床的斜度。翠英告诉我,她和洁生在观察室等待我恢复知觉时,洁生脸上露出了非常哀伤的表情。
我记得洁生两岁半的时候,我和翠英带着她加入了一个远征埃及、希腊和土耳其的旅行团。她小小的身躯挺立在阿蒙神殿的柱廊前,来自世界各国的游人一个个忍不住地停下来摸她的头,替她拍照;她应该算是当时年纪最轻的观光客了,但颇能适应那种舟车劳顿的生活,沿途大人都累倒了,她照样能吃能睡的。到了土耳其,她一路咬了3名当地的男士;他们看她可爱,忍不住想摸她的小脸,她抓住对方的手臂上去就是一口。我和翠英赶忙向人家道歉,回过头来问洁生为什么要咬人,她说她不喜欢别人摸她的脸。我们从不灌输她自保的观念,但是她天生就有这样的本能。
洁生的感官特别灵敏,一岁半就喜欢吃鱼头,鱼刺一根不剩地全吐了出来,偶尔有一根卡在喉咙眼,她竟然不慌不忙地把食指和大拇指伸进喉咙,小心翼翼地拈出刺来,包在面纸里交给翠英。她喜欢玩的游戏和行为举止几乎都像男孩。看完灰姑娘的卡通影片,她一点也不认同女主角,宁愿当那个坏姊姊,免得被后母欺负。她的占有欲重,竞争心强,安全感也比一般小孩缺乏。我时常近乎谄媚地称赞她,做她的拉拉队长,她却以冷静的小眼睛直观地看进我的内心,立刻看透了我的过火演出。
看到别的小孩都有父亲,唯独她的父亲缺席,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是她从不问我“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最近,她私下问了一次翠英,翠英说:“回台北之后我们再去问妈妈。”洁生听了突然哭着说:“你不要去问胡因因这个问题啦!”她小小的年纪已经能体恤母亲的为难之处了。一群小不点儿都叫我胡因因,他们把我看成了跟他们同年龄的玩伴。
洁生的父亲经过三四年的成长,现在已经是个负责、能够面对困境的人了。他的叛逆期已过,对其他的异性暂时不再有蠢动反应。我们偶尔通一次电话,交换一些看法与观察,他告诉我他和妻子的关系最近转成了更深刻的默契,我听了感觉相当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