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书院的人，可能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这里，居然有这么一座美轮美奂的天主教修道院？！

　　1860年，法国传教士洪广化来到彭州白鹿镇传教，于1908年在镇上建成了“上书院”和“下书院”，培养了大量高级神职人员，成为中国西南地区的传教中心。现在的“下书院”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学校，从外观看上去，已经全无风味可言了；但目前游人络绎不绝的“上书院”还很好地保持了建筑原貌。

　　上书院位于彭州市白鹿镇的一个山坡上，从成都开车过去，车程大概在2个小时左右。到了白鹿镇，穿过镇上的小街，顺着一条两边都栽种着黄连的山坡小道，就到了那座跟周遭环境相比宛如横空出世般的“上书院”。我们去的时候是阴天。阴天配废墟，而且还是哥特式建筑的废墟，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

　　“上书院”的主体建筑还相当完整，由修道士所住的“宿舍”、学习时的教室以及一座小教堂，组成一个环形的建筑群体，高低错落，层次分明。“上书院”虽还不能称作残垣断壁，但衰草连连是肯定的，很多的藤蔓杂草纠结在一起，从石壁、阶梯上倾泻般地垂吊下来，植物的丰茂和人事的空虚由此组合成一种特有的景观。

　　上书院里的小教堂可以说是一个杰作，正面颀长，侧面秀挺，以白色为基调再以些微红色加以点缀，非常精致。进得小教堂，仰头看去，那高而窄的空间，冬天的阳光从小小的窗户里透进来，四周的墙壁因西南地区特有的阴霾潮湿而生着暗绿的苔藓，不由人唏嘘不已：这样的建筑，这样的空间，一百多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而一百多年前的那些人曾经站在同样的地方仰头观看，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天光呢？

　　到了这里，人自然就噤声了。废墟的作用就是如此，面对废墟，面对衰败之美，面对时光和岁月这个突然就摆在面前的东西，人是无话可说的。这个时候，心中唯一涌出的诗句可能就是诗经中的《黍离》了：“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希望一百多年后以及更长的时间，还有人能看到这个美丽的建筑。不过，以目前“上书院”的样子，估计维护工作已经刻不容缓了。希望有关部门所做的是有效的“维护”，而非想当然的“修复”。

　　洁尘：女，作家。专栏文章散见全国数十家报刊。出版散文集、长篇小说十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