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版:母亲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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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年了,为什么 我们眼里常含泪水
· 帮帮这些 可敬的老人
· 大宅门里逃出来的难童
· 最“年轻”难童 保育院里呱呱坠地
· 偶然发现保育院,才活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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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9 月 11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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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门里逃出来的难童
孙兰兰
  冬夜牵着老家人的衣角逃了出来

  “1938年正月初三,也就是阳历2月2日,日本鬼子踢开了我家的院门。”因为母亲当时已有8个月的身孕,一家人没能够早早逃出去。听说了日军在南京对孕妇犯下的暴行,母亲只得每天天不亮就跑出去躲起来,眼看预产期越来越近,一家人意识到这样不行,必须要逃!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母亲和年龄最长的文兰姐剪光了头发、换了男装逃了出去。逃亡的路上母亲就生产了。又过了几天,老家人将朱文华两岁和四岁的妹妹放进装食物的笆斗里,上面盖上薄被,挑了出去。朱文华就抓着他的衣角,一步一步地走,虽然都还是小小年纪但已经知道这是在逃命,两个妹妹闷在里面也一声不敢吭。也不知是到了哪儿,只知道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夜晚过去了,又走了大半天,这才终于到了母亲的藏身地。

  刚出生的妹妹被忍痛丢掉

  母亲躺在麦秸堆上,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朱文华没有看到刚出生的妹妹。

  “如果妹妹还活着,今年就该68岁了。”后来她才知道,母亲在这堆麦秸上生下了妹妹,看也不忍心看,就对老家人说,还是丢了吧!是啊,身边的六个孩子还不知能否顺利逃出来,再带一个整天啼哭的婴儿,实在太危险了。

  半个月后,父亲带着7岁的弟弟和文蕙姐也逃了出来。由于出逃匆忙根本没带多少钱,而不管逃亡到哪里,似乎都不安全。于是,朱文华和两个姐姐、四岁的妹妹一起被送进了保育院成都分院。父母则带着弟弟和两岁的小妹妹漫无目的地继续逃!逃!逃!

  说起这个小妹妹,开朗的朱文华眼睛湿润了。在家的时候,妹妹曾有一次被日军抓住,日本鬼子凶残的模样在两岁的孩子心里投下了阴影。后来逃亡途中,在避难所里有国民党军官进来找亲属,一看到穿军装的,妹妹吓得赶紧躲到妈妈身后,用衣服蒙住头喊:“妈妈,妈妈,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浑身直抖。在巨大的恐惧和饥饿中,妹妹病了。

  多年以后,妈妈告诉他们,妹妹临死前一直念着,“妈妈,我饿,我好饿……”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微弱。

  两个孩子的死,给了父亲极大打击,也病倒在离武汉还有8公里的地方,不久就去世病逝了。

  保育院里学会养蚕种菜学会坚强

  朱文华刚到保育院的时候,老师上课经常拿她举例子,来说明国破家亡的道理。当时的她并不懂得自己与别的孩子有何不同。她只知道,以前家里每房都有丫头、小厮。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刚到保育院真的无法习惯,常常生病。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总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救她的不仅仅是医药。更重要的是,保育院里全面的教育。在那里,他们学会了种菜、养蚕。现在说起种菜经,朱文华头头是道,光是番茄就分三种:樱桃番茄、梨形番茄还有常见的灯笼蕃茄。成熟了之后,女孩子们将番茄摘下来,还要拣一些送到总院,给妈妈们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有包菜、萝卜,包菜会生虫,他们就一人负责一行捉虫,刚开始看到蠕动的虫子还不敢捉,后来就不怕了。

  也有让她“头疼”的劳动,那就是打草鞋。“1941年以后,我们一院和四院合并,四院那边是要学打草鞋的,我不会,搓麻的时候,人家是放在腿上从上往下,我搓反了,结果绞得腿疼得要命。”

  不过,她没有想到,在四院,她遇上了失散3年的妹妹朱文芳。1938年,保育院为年幼的孩子专门设了一个分院,妹妹也在其中,当时年仅七八岁的朱文华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妹妹已经失踪。

  妹妹乖巧能干,打起草鞋来很娴熟,在她的帮助下,朱文华也学会了。

  保育中学结识了同为难童的丈夫

  朱文华考取了十五中,也就是后来的荣昌师范。在这里,她的身体开始恢复健康;在这里,她认识了一名才华出众的男同学:徐学儒,后来成了她的丈夫。

  荣昌师范是一所保育生中学,校舍就是山上的一座庙宇。开始的时候男女分班,1945年以后才合并。徐学儒成绩优异,一次全校英文比赛,他得了第二名,自然很引人注目。当时女生宿舍在楼上,有时候女孩子也喜欢在上面看来来往往的男生,评头论足一番。

  那天徐学儒从楼下匆匆而过,朱文华和同学在上面一看,咦,那不是上次参加比赛的那个吗?在她心里,从此就留下了一个印记。

  后来组织同乡会,两人才发现,竟然都是安徽老乡。

  现在,这对“难童”夫妇都在南京理工大学工作。这一次,为了筹办保育院纪念大会,年近八旬的老两口投入了无数心血,联系场地、联系住所……孩子担心他们身体吃不消,但又劝阻不了,只得全力支持。

  “现在是全家总动员了。”朱文华乐呵呵地说,连上初中的小孙女也来帮忙,第一份文稿就是她整理打印出来的。四侄女的大儿子也在南理工读研,索性当起了朱文华的私人秘书,跟着跑前跑后。“现在,我就希望马上见到那些同学们。”朱文华透露,就在明天,她在成都的一名同学就要到南京了。

  在南京保育生的名单上,有一对夫妻的名字:朱文华和徐冰若(原名徐学儒)。他们也是这次纪念大会会务组的主要成员。

  朱家在安徽凤阳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不过,国破必然带来家亡,当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都面临危难的时候,无论是富是穷都逃不过劫难。朱文华有两个姐姐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其中有四个都是在保育院的庇护之下,才幸而得以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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