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季夫妇 老季老两口是遗体捐赠志愿者,他们豁达地准备在生命最后一天到来时再最后发挥一次作用。在他们的带动下,女儿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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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季两口子退休后就在家里侍弄花鸟虫鱼、读书看报。2000年春的一天,老季看到一张报纸报道了遗体捐献的事情,说无论是医学院学生实习还是科研者研究,都需要大量的遗体。由于中国人入土为安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医疗机构想花钱买遗体都买不到,南京目前自愿捐献遗体的才几百人,医疗机构都面临着可供解剖的遗体不足的困境。老季将报纸递给老伴儿,说:“我有捐献遗体的打算,过两天我到报上登的这个地址去看一下。”老伴儿说:“才六十岁就考虑这些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老季说:“我们这个年龄,还讲什么忌讳啊,‘死去元知万事空’嘛,也没什么贡献好做了,捐献了,在身后还能发挥点作用。我又有高血压、心脏病,正好把遗体提供给人家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能发明个新药呢。要是到时候还能将自己有用的器官比如角膜捐献给那些需要的人就更是造福无穷了,还能继续用别人的眼睛看世界呢。”老伴说:“上次去单位时,听几个同事讲过这件事,有好几个人已经捐了,要不我来替你去打听一下吧。”
不过老伴并没把老季的这个打算放在心上,认为他不过是看完报纸的一时兴起罢了。一个月以后,老季出去办事很晚才回来,老伴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拿出一张表格说:“我已经到红十字会去过了,领了遗体捐献的表格。”老伴吃了一惊:“你是当真的?”老季说:“当然当真,我今天去看了,遇到好几个来领表格的人,有些志愿者是全家都捐的。等我去世以后,就让那些医学院来把我拖走,然后随便他们处理了。”老伴半天不吭声, 家里气氛忽然有些沉重,老季便笑道:“你看这清明节前,每天都是扫墓的人,我把遗体捐了,也省掉了女儿以后扫墓的麻烦。”老伴反复地看了那张表格,说:“那还得家属、子女签字同意呢,万一我们不同意呢?”老季说:“你们为什么不同意?生命终结以后还花那么大价钱、费那么多功夫弄个墓地浪费土地实在是想不开。”他叫老伴打电话把女儿叫来签字,老伴却说:“不急不急。”老季说:“怎么,你反对我捐献?”老伴这时才笑道:“不是反对,是想叫你帮我也领一张,要捐就一起捐。”
女儿的思想工作是老两口一起做通的,开始她不愿看到父母死后不得“安宁”,而且捐赠以后想怀念一下都没有寄托物了,但最后还是勉强在捐赠遗体志愿书上“子女意见”栏签了字,并说:“既然你们自己是这么考虑的,我还是尊重你们的意见。”那天是6月30日。第二天一早,老季夫妇就前往位于白下路的红十字会遗体捐赠办公点交了表格,领到捐赠证书的时候,老季说:“哟,今天是7月1日嘛。”工作人员抬头看看他们俩,老伴解释说:“我们都是党员。”工作人员笑道:“怪不得这么有觉悟呢。”老季却说:“也谈不上什么觉悟不觉悟。不过赶巧在今天办好,也算是个纪念吧。”
过了两年,南京遗体捐献志愿者纪念林开始兴建,老季夫妇赶紧告诉女儿,将来等遗体解剖完成以后,可以将骨灰撒在一棵树底下,和大地融合在一起,化作春泥,这比装在一只盒子里更有意义。
这天,老季本来叫女儿第二天星期六陪自己去登紫金山,晚上女儿却打来电话说不能去了,他赶忙问:“怎么啦?”她说:“今天到新街口去逛街,看见采血车,说是急需A型血,我就献了,现在头有点晕。”接着她又说:“我们单位一个同事的小孩,本来眼睛有毛病,现在接受了捐赠的角膜,居然治好了!爸,看来你们的捐赠还是蛮有用的。我也想去捐角膜了。”老季说:“既然如此,你干脆也捐献遗体吧,这样我们就是捐献志愿者之家啦。”女儿在电话那头笑道:“老爸你还真积极啊。”
现在的捐献点已经迁到市第一医院内,女儿也很快填妥表格并领到了捐献证。当年老季夫妇登记捐献时排在第四百多号,等他们女儿去领证时,上面的编号已经是好几千了。 孙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