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有残疾的退役军人狗子,被安排当了护林员,这是一个肥差。却招来了灾难———有人断他的水,断他的电———这些事情原来是在附近村里居住的“孔家四兄弟”干的。狗子忍无可忍,以鲜血流淌的身子,爬行到村中,用仇恨的子弹将“四兄弟”一个一个杀死……根据《凶犯》改编的电影《天狗》获得2006年度大学生电影节最佳故事片奖。
连载 8月20日见报 凶犯
同死神赛跑
凶犯狗子并没逃走,也不可能逃走。当老王和老所长他们赶到现场时,凶犯就一直昏迷不醒。估计是在打倒第四个人后,就失去了知觉。现在也一并在医院抢救。
派出所是凌晨四点二十二分接到报案,凌晨五点一刻赶到。救护车约迟十分钟赶到。据目击者和听到的人说,案发时,是在凌晨三点四十分左右。根据现场的情况,案发时间确实在凌晨三点四十分左右。再准确完整一点,应该是十月二十日凌晨三时三十七分到四十二分之间。
十九日二十二时五分。狗子好像一下子就醒了。一看表,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要挺住,一定得挺下去。他明白,像他目前这种身体状况,不断地昏迷不醒是极度危险的。爬下去,一定要爬下去!他不断地命令着自己,不断地一下一下向前挪动。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他慢慢数着爬动的次数,阵阵昏眩迷乱的脑子里,只觉得眼前这条路太长太长。战地卫生员讲过,失血绝不能过多。有了伤口,第一要则就是迅速止血。流掉全身血量的四分之一就处于危险;流掉三分之一就会昏迷不醒,再多就无力挽救,必死无疑!
他知道止血,但伤口太多太重太深太长。只胸口到腹部这一道伤口,就有一尺多长。从山下爬到山上这一段路,几乎就敞开着,洒在路上的血几乎就没断头。再后来虽然他用胶布粘住了伤口,又用布条缠死,但大片的鲜血还是迅速地洇开,渗出来。每一次大的动作,就会渗出一片血来。还有头上、脸上、脖子上、背上、腰上、腿上无数道伤口……
全身都是出血点,他只能尽量地让血流得少些、慢些。失血量大概早已超过了死亡警戒线。这就是说,他只能让死亡来迟一些,缓一些,但已不可能阻止……
他不断地计算着估计着自己的剩余时间和爬完这段路还需要多长时间。他必须赶在死神前头。这是严酷的现实,他并不悲观。他又爬动起来。
枪很重很沉,在背上一晃一晃,这是一支旧枪,但他擦得锃亮。自从来到这护林口上,尤其是在这一段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在擦枪,都在瞄准,都在练习射击。虽然只是一支老掉牙的步枪,可一攥在手里,就立刻觉得有了依靠。
他早就知道那些家伙恨透了自己,他也早已预料到他们一定会来一次总清算,总报复。他预料到他们会极度地恨他,但还是没料到竟会这么狠。几乎就是公开行凶,当场就能要了他的命。他们真敢下手!“小心老子们砸断你的那条腿!”他们早就这么骂他。他们知道他是残疾。他把一条腿丢在了战场上。没想到他们真的就这么干了。不只是又砸断了他的腿,还砸断了他的胳膊,还有这一身的伤口,还有肚子上这一尺多长的一刀……
他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从现场冲出来的。绝不是爬,确确实实是跑出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竟还能跑着出来,而且跑得很远很远。当时一点儿也没感到疼,右腿就好像一点儿也没受伤。他唯一记着的,就是左腿的假肢发出沉重的响声……
二十日七时五十分。老王怔怔地呆在院子里,两眼死死地盯在那一摊血迹上。这是狗子的血,好大一片。看上去比打死的那两人的血还多。
老王并不老。他同狗子一样,年龄都不大,三十出头。老王在派出所里也是个老干警,同这一带的人大都混得很熟。老老小小都能同他说上话。胆大点的敢卸了他的枪挎在腰上,摘下他的帽子戴在头上。在派出所里,他脾气最好。然而此刻他却一脸杀气,满面冰冷。两只眼睛能蹦出火星子。他早就想到过,这地方是个出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