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6年的8月才刚刚开始，卞其勇夫妇却觉得一切都到了尽头。

　　8天前的中午，儿子乐乐在夫子庙地下商场内走失后，再也没了音讯。这些天来，他们已在南京市内张贴了4000份寻人启事。日子一天天过去，卞其勇夫妇心中的希望也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今年31岁的卞其勇和爱人从老家盐城来宁打拼已经有10年。两个月前，夫妻俩在夫子庙地下商场内租了一个门面开始经营服装生意。因为店里生意太忙，6月3日夫妻俩便将儿子乐乐送回了盐城外婆家寄养。“乐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比较迟，有点结巴。”担心孩子在盐城老家受方言影响，不容易学好普通话，小店的生意一走上正轨，卞其勇便坚持将孩子从老家接了回来。

　　“谁知，周六回来，周二就丢了。”父亲卞其勇觉得自己是不能原谅的，他说若不是自己坚持，孩子呆在盐城老家就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从7月27日上午11：20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乐乐。”乐乐走丢时，乐乐的母亲一个人在看铺子。生意太忙，妈妈就叮嘱乐乐不要走远，也不要上楼梯。乐乐点点头就去玩了。“乐乐是个乖孩子，地下商场那么小，他一个人玩，每5分钟就绕回来喊一声‘妈妈’。”可是11：20母子俩见了一次面后，乐乐突然不见了。夫妻俩寻遍了整个夫子庙商场都没有乐乐的影子，他们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报了警。

　　半小时后，派出所通知卞其勇，有人在地下商场附近的入口处找到了一个走丢的小孩。收到消息后，卞其勇夫妇铺子都不管了，立刻开心地往派出所冲。结果却让卞其勇夫妇大失所望：这个没人认领的小孩和乐乐长得差不多高，却是个女孩，“不是我家乐乐”。

　　[二]

　　“怎么会那么巧，乐乐走丢的地方和被找到的女孩差不多在同一地点，而且没有人来认领。我看啊，八成是有人带着小女孩来，看见你家乐乐那么可爱，又是男孩，所以就换领了一个。”邻居们这样议论时，卞其勇双手紧紧掩住了被痛苦扭曲着的脸。

　　为了寻找乐乐，老家的亲戚们呼啦啦地从盐城赶来了南京。每天，他们在南京各个车站码头分发张贴寻人启事。为了能尽快找到乐乐，卞其勇在启事上表示，愿意出10万元奖励找到乐乐的人。“要是找不到乐乐，我和他妈都活不下去了。”

　　乐乐出走时，穿了一套黄色的裤子和衬衫。想儿子想得发了疯，又不知道怎么办。昨天一大早，乐乐的妈妈就赶去当初替儿子买衣服的玉桥市场，她想买一套一摸一样的回来。“哪怕，叠在衣柜里也能感觉乐乐还在。”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找，找了整整一天。同种款式的衣服早已经卖完，乐乐的母亲伤心地瘫坐在店门口号啕大哭了一场。

　　[三]

　　10万元的悬赏，并没有换来乐乐的任何消息。

　　有一些人还打起了他们的主意。7月29日下午，一名男青年打电话给卞其勇，说孩子被他母亲捡到了。“我和他妈开心得差点晕过去，急忙打车去中华门和那个男的见面。”男子看起来十分和气，一个劲地劝卞其勇夫妻等会见到孩子不要太激动。“我们到了他妈妈家，他说他妈把乐乐带去太平街126号的化工厂上班去了。他还说，因为已无故请了半天假，所以他得赶去上班。”为了表示感谢，卞其勇先给了男青年200元误工费，答应等找到后再给剩下的。

　　结果可想而知。太平街根本没有这个工厂，更不用说乐乐的影子。再联系时，男青年的手机已经无法接通。

　　不过也有一名女子提供了线索。“她说作为一个母亲，她能了解我们的感受，所以才打这个电话给我。”这名女子告诉卞其勇，自己院子里的一群外地人带来了一个陌生小孩，应该就是乐乐。但这名女子始终不肯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告诉乐乐父母，“她说也劝过外地人，但是外地人不理睬，说第二天就搬走。她也是斗争了一天后才打电话给我们的。”电话一共通了11分35秒，之后女子匆匆挂断电话，但乐乐的情况仍然一无所获。再赶去号码的所在地，是合班村的一个话吧，老板早已不记得当初来打这个电话的是哪个人。

　　[四]

　　儿子失踪已经8天了。这8天，对悲痛欲绝的乐乐父母而言似乎已过了8年。

　　“总觉得这不是真的，总觉得他就在我边上。”有时夫妻俩面对面呆坐一天，哭一场，歇一会儿，再哭一场……

　　这些天来的反复寻找，让卞其勇夫妇身心疲惫。这8天来，卞其勇几乎每天晚上都做梦。“每天都梦见他回来了，跑过来喊我爸爸。”卞其勇笑着醒来，一场梦而已，顿时泪如泉涌。

　　“他那么可爱，会和着音乐跳舞，也爱笑，从不认生。他不在了，我和他妈也活不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或许是因为8天来粒米未进的缘故，谈起儿子时，乐乐的父亲似乎有点思维混乱。

　　直到现在，卞其勇的手机上还保存着乐乐和妈妈的录像片断。屏幕上，可爱的乐乐抱着妈妈，用小手紧紧贴着妈妈的脸，然后撅起粉嫩的小嘴一遍遍亲吻妈妈。妈妈要乐乐看屏幕，乐乐立刻很有镜头感地对着屏幕笑。

　　因为疲倦而神情呆滞的卞先生看着屏幕上欢笑的乐乐，禁不住哽咽起来……

　　“我总觉得这不是真的，觉得他在我边上，不过是故意躲起来罢了……”直到现在，卞其勇还觉得这不过是个噩梦，只是，似乎总也醒不来。

　　实习生 叶烨

　　快报记者 黄卓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