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初，苏小妹怀孕了。女人若有了男人，对自己便是十分小心的。这不，她早晨用试纸一试，阳性，是早早孕。她咧开嘴笑了。

　　她告诉袁庭玉。袁庭玉心里猛地一跳，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受。他说：“怪不得昨天梅树上喜鹊飞来飞去的，敢情是好消息不断啊!刚才人才交流中心的费主任来电话，说有三个好单位要我去试试呢。”苏小妹愣愣地说：“你还没表态呢。”袁庭玉说：“有啥好说的?这肯定是我的儿子，你等着，我明天就开始修房子，尽快把你娶进家门。”苏小妹笑了一声，说：“消消停停地做事，早点晚点怕什么?我就想大着肚子不结婚，让王南风说两句嘴呢———看她敢说不敢说?”袁庭玉不高兴地瞧了她两眼。

　　苏小妹发觉了袁庭玉的目光，只当没有看见。她现在不能承受这样的目光了。回去对老娘说：“娘，我看庭玉这个人，将来还是收不住心的。”老娘回答：“你好不容易得到了人，又想起人家的心来了。这便宜占大了。”苏小妹坐到凳子上哭起来，“娘，我心里不踏实，我总觉得他不是我的。”老娘吆喝她：“嘿，说不得。说了就当真了。”

　　苏小妹擦擦脸上的眼泪，瞪了老娘一眼。这一天她没有心思去氽她的臭豆腐干，晃着两只手，走进商场里一股劲地买东西。她总共买了三条短裤，两条丝巾，七双袜子。

　　重新坚强起来的苏小妹拣了一个黄道吉日训斥袁庭玉，她是属羊的，袁庭玉属蛇，那日历上说，这天叫“三合蛇羊”。想来“合”这个字总是好的。

　　苏小妹对袁庭玉说：“我们从小就是邻居，家里有什么事大家互相知道的。你家的男人全是心在天上飘的，讲究爱情什么的，理想什么的。我告诉你，那都是假的。我们是普通人，结了婚，就该过普通人的生活。我看紧你的钱袋，你看紧我的裤带。大家认命，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袁庭玉举起一个碗，狠命地往地下砸烂了。声音之响，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连忙走出去，只觉得脚下碎瓷片“咯吱咯吱”地响，到大门外响声才消失。苏小妹在他身后哭起来，说：“我就是不相信，这世上治你的人只有王南风?”

　　袁庭玉腿脚软绵绵地走在路上，满眼春光，他无动于衷。王南风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单位派她到美国的大学进修一年，今天晚上她没有别的安排，希望和袁庭玉告别一下。

　　袁庭玉不想回家，苏小妹最近天天在他家里，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也在那儿。这个女人既然愿意守空房，那就让她守着去吧。不必给她打电话，她不配。

　　王南风先到了咖啡馆，点了一桌子的东西气派很大地吃着。袁庭玉坐在她斜对面，这样两个人就是各吃各的。过了一会儿，王南风开始邀请袁庭玉到她家里去，她竭力引诱袁庭玉，家里有许多玩意儿，什么南非的羚羊头，印度的大象牙，北极的熊皮，清朝的一张红木床……

　　王南风在那儿东西长东西短地说个不休，袁庭玉心里已经肯了。到了王南风家里，开始做那件事，熟门熟路的。结束以后，王南风从抽屉里掏出一包香烟和一个精美的打火机，替他嘴里放了一根，破天荒地温存地点上火。然后问他：“感觉怎么样?”

　　袁庭玉苦笑了一声。说真的，他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累，他妈的!王南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早知道还是留着想念好。”

　　袁庭玉的手机响起来，他一看号码，以为是小妹打来的，却是自己的老娘。老娘压低了嗓门说：“我看见你和王南风这贱货到她屋子里去了，你们两个人做了鸳鸯了。你现在就回家，还来得及。”

　　袁庭玉被老婆王秋媛甩了以后，感情世界又重新活跃起来。两个女人走进了他的世界，汆臭豆腐干的苏小妹，泼辣的副局长王南风。爱他的女人他不爱，他爱的女人不爱他。相信爱情与婚姻的这个小男人，在人生面对选择的时候，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