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两声枪响，打破了深夜的平静。四川眉山市中心城区一家按摩店外，一名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中，一辆黑色轿车迅速消失在夜色里。这是２００６年４月２日，一个普通的夜晚。
四川省眉山警方经过３个月的艰苦工作，成功打掉了以李强、张志强为首的持枪、涉爆恶势力犯罪团伙。警方顺藤摸瓜先后破获了１１起杀人案、２起伤害案，抓获犯罪嫌疑人１９人，缴获手枪６把、子弹７１发、炸药１５００克、遥控起爆装置２套等作案工具。警方发现，死在李强及其团伙成员手上的有８人之多。
记者日前在看守所与李强面对面……记者听到了他内心的忏悔。
“富姐”雇杀手“干掉”男友
闹市中的枪杀案震惊了眉山。被枪杀的死者名叫袁仲，乐山市五通桥人，曾因流氓、盗窃罪被判刑，出狱后一直在乐山活动，开过赌场，涉足过建筑、彩砖等领域，社会关系非常复杂，算是当地一“霸”。他的“仇家”非常多。案发后犯罪嫌疑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警方锁定了袁仲的同居女友王玲。王玲，乐山市人，在眉山做过美容、服装等生意，身家数百万，是当地有名的“富姐”。５月８日，王玲被警方抓获。
“他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钱，还想抢我的生意。”王玲告诉警方，她和袁仲是老乡，很早就认识。去年８月，袁仲到眉山，他们很快走到一起。王玲先后给袁仲买了一辆奥迪车和一辆双虎越野车，先后在袁仲身上花了上百万。
但王玲很快发现，袁仲并不真爱她，而是看上了她的钱。王玲非法经营柴油生意，倒卖柴油利润非常可观。袁仲就要求王玲让他加入，否则就要破坏她的生意。因为经济上的问题，王玲和袁仲发生了好几次激烈冲突。
２００６年春节过后，王玲开始密谋除掉欺骗自己的袁仲，她通过他人找到了进过３次牢、刚刚出狱不满一年的乐山五通桥人李强，给了他１２万元，专门为清除袁仲行动为李强购买了一辆黑色奇瑞轿车，李强为这辆车买了一个外地假牌照。一切准备妥当，李强出面找到曾有过案底的张志强和黄旭文……
４月２日，李强等人得到王玲通知，提前埋伏在袁仲常去的按摩院附近。当袁仲出现时，李强利索地用美式霰弹枪朝他连开两枪，袁仲当场毙命。之后，他们沿着河边逃跑，到新津时，他们扔掉了牌照。
５月２４日凌晨２时许，警方在成都芳草街瑞升花园将李强抓获，在其居住地查获一把霰弹枪，一把美制柯尔特手枪以及一把仿５４式手枪。在床底下，他们还搜出了１０００多克炸药以及６枚电雷管。
案中案：杀掉前雇主
李强是乐山市五通桥人，１９９１年曾因抢劫罪在广东坐牢，１９９９年又曾因私藏枪支被判刑，此后还曾因脱逃被加刑，２００５年５月刑满释放。此人有武术底子，还在广东接受过“专业”培训。
李强被抓获后的供述令警方大吃一惊：枪杀袁仲并不仅仅是雇凶杀人那么简单。
李强和袁仲早就认识。４年前，袁仲一伙和杨某一伙在乐山当地火拼，造成对方一人死亡，杨某和另一人因此锒铛入狱。杨某坐牢时曾放话，出来后会让袁仲好看。去年１０月，杨某出狱，袁仲非常恐慌，决定先下手为强，他通过朋友找到李强，出资１０万元，让李强除掉杨某。
收了钱后，李强带着枪和张志强等人到乐山找杨某，但多次无功而返。今年３月，袁仲又买了一把美制柯尔特手枪交给李强，催促他赶快动手。李强在跟踪杨某期间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收了钱没办成事，李强觉得不好向袁仲交待，袁仲也对此不满。当王玲找李强除掉袁时，李就产生了借此机会杀死袁仲转嫁杨某的想法。
曾在黑帮进行杀手培训
李强说，他的童年并不美好，家境贫寒的他很早就经历父母离婚的痛苦。从小，打架就成了他的家常便饭。１６岁那年，初中还没毕业的他因为涉嫌偷窃被迫辍学，于是他只身一人去广东闯荡。
“我的黑色生涯是从广东开始的。”李强说，他在广东服刑出狱后，一直跟着冲哥混，冲哥组织李强等１０多人进行枪械科目训练。“这是我最早的杀手训练课。”李强说，经过３个月的魔鬼训练，他的枪法几乎达到弹无虚发的地步。他说，自己做过太多罪恶的事情，不会有好下场。他忏悔，希望对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说声对不起。
杀手心声：我的钱不干净
李强说，去年５月他出狱后，本想找个正当工作好好生活，但又不想去帮别人打工。两个月后，一个朋友和乐山一茶楼老板发生冲突，他带了１０多个人去帮忙，冲突中砍死对方一人。这条人命是他欠下的第一笔血债。
“我赚了不少钱，但我不会拿给我妈，那些钱都不干净。”李强说，他赚来的钱都是沾着血腥的。父亲去世后，母亲和妹妹相依为命。
入狱后，李强给女友兰兰（化名）写了一封诀别信，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生存的欲望，现实的条件，让我选择了不归路……我一直不愿意让你知道真实的我，这对你太残酷……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好后悔。”
李强说，女友兰兰是一名歌手，为人天真浪漫，温柔善良，认识兰兰后，他甚至想重新做人，洗手不干。李强从没告诉过兰兰自己是个“杀手”，只说是做生意的。他想和兰兰结婚，永远生活在一起。“我对不起她，”李强的眼眶红了，他只盼望来生可以重新做人，重新开始。
“希望其他人不要步我的后尘。”李强反复地说，他对不起母亲、妹妹、女友，也对不起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和他们的亲人。
新华社记者 任硌 刘忠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