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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7 月 27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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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美容
  他有点木讷,但喜欢安静地微笑;从不看悲情戏,却热衷于美容杂志。他喜欢热闹,却不得不孤独……他叫刘智,是南京殡仪馆的一名遗体化妆师。

  从18岁开始频频接触死亡,刘智对生命的感悟已十分透彻:“生命很脆弱。工作让我更关爱身边的每一个人。”这些年来,经过刘智手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迄今为止,到底一共化了多少张脸,他自己都数不清。刘智说,每给一具遗体整容,就能感受到一次生命的脆弱,读懂一个死亡背后的故事,也因此对生命的存在状态更加释然。“也许接触死亡多了,面对生命就更从容。”

  生死美容

  工作让生命从容

  13年前入行,6年前开始从事遗体化妆师工作,今年31岁的老刘已经是南京市殡仪馆的劳模。

  死亡没有定时,从事这一行,自然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因此,老刘的工作很繁忙,连采访都断断续续。单位规定下午4:00是下班时间,老刘常忙到很晚才能歇下来。“若化妆任务重,得忙到晚上11:00。”

  中午12:00,又来了一具遗体。老刘顾不上吃饭,便穿好工作服开始工作。一开大门,阴冷的空气夹着一股怪味从屋里扑了出来,记者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化妆间里特别冷。为防止尸体腐烂,房间的空调必须得打得很足。即便这样,屋子里还是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道。在这样的房间里呆了一小会儿,记者就冷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老刘则得在这样的房间里呆上一整天或者更久。“时间一长,关节就会隐隐地钻着酸疼。”这还不是最辛苦的。处理一些非正常死亡的遗体,可能要闻着恶臭化上好几个小时。“有些遗体送来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有虫子从遗体嘴里爬出来是常有的事。”而一些因车祸丧命的遗体,则更惨不忍睹。“我们这里有些姑娘刚工作时,连肉啊、豆腐脑啊之类都吃不下。”

  经过这些年下来,老刘也慢慢地习惯了。老刘话不多,甚至有点木讷,但给遗体化妆时,手起手落很是利索。什么样的肤色用什么油会看起来比较精神,怎么调唇膏能使得唇色看起来更自然,老刘有自己的方法。

  南京的天气不适合粉妆,老刘就用戏班子里画脸的油彩自己研制化妆用品。遗体脸色发黄,老刘把大红和褐色的油彩拌匀,轻轻搓揉上去,最后用浅紫红色的薄薄抹一层。脸色马上红润透亮了。

  之前,老刘刚给一名因为车祸而去世的女孩化了妆。“两个人大学毕业正筹备婚礼,眼看好日子要来了竟然出了车祸。”把脸部擦伤的女友遗体推到化妆组时,男友哭着对老刘说,一定要让女友成为最美丽的新娘。老刘点点头。“我们给她涂了胭脂,贴了假睫毛,还给她穿上了婚纱。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女孩家人十分满意,老刘也很欣慰。

  “老兄弟”成陌路人

  慢慢爱上了这个行当,老刘觉得自己再辛苦再孤独也值得。但老刘有时难免有点委屈。这个行业带给他最大的困惑不是辛苦,而是如何在自尊和世俗偏见中取得平衡。

  有一次,一名死者家属执意要求在厅里守夜。因为天气比较热,遗体在常温下不易保存。出于对客户负责,老刘向家属表示,除非对遗体再进行特殊的防腐处理否则无法提供该业务。客户认为老刘坚持要求遗体进行再处理是为了“捞一笔”。一言不合,家属把手指指到了老刘的鼻尖上:“你们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赚死人钱吗!”

  有年轻员工在边上听着气得不得了,上前就要评理。老刘摆摆手,劝道:“这点气都受不了怎么行?”话虽这么说,但老刘心里仍隐隐有点不快。化妆组十几个人,有老有少。老一代的人大多把生死看开了,年轻一点的,思想开放无谓忌讳。倒是自己这个年龄段在社会上和同龄人相处最尴尬。

  老刘最不愿想但却时常想起的是自己很久以前的几个哥们。“我们几个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在一个学校里,都是‘老兄弟’了,关系铁得不得了。连捣乱都喜欢一起去……”他说了一半,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轻叹了一口气。每每回想总令人雀跃的日子,已经消失了。

  老刘说,那次,隔了两年未见的哥几个终于又联系上了。大家兴奋地凑到一起聚餐联络感情。餐桌上,“他们问我在哪里发财?我想老兄弟了有什么好隐瞒的,就说在殡仪馆做火化工。”老刘还能记起大家当时讶异表情后遮不住的尴尬。一场聚餐结束得十分潦草。“再后来,他们也就不联系我了……”回忆时,他那大大的眼睛无神地向前望去,落寞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眉头。(下转B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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