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木板门,低矮的屋檐,罗廊巷17号的小平房,散发出腐旧的味道。循着这股“味”,记者找到了隐匿在这间房子里的2幅太平天国壁画。与这两幅“省级文保”壁画朝夕相伴的是一对姓马的夫妇,两位老人都已经70多岁了,他们说:“从1967年搬进这个宅子,就知道家里有宝贝了,当年也只是对壁画惊鸿一瞥,如今已不记得上面的内容;但直到今天,我们都不敢去揭开文物部门挂的保护布,过年过节,更不敢打扫卫生,怕对壁画有损伤。”
太平天国壁画就在那层布后面,为了它马老连卫生都不敢打扫快报记者 泱波 摄
(w)家中有宝,他不敢打扫卫生(有图)
民警抠出神秘壁画
如果按壁画的“年龄”来算,罗廊巷17号的这个民宅,最起码也有150多岁了。这一代的老住户说,这个宅子很有可能是太平天国某位官员的府邸;至于墙上的壁画,守护了39年的马老说,当年被发现其实很偶然。20世纪50年代,一位叫马继海的民警到这个宅子玩,发现南边墙上的白石灰已经脱落。马继海一时好奇心起,就在墙上抠呀抠,当一块块石灰被抠掉以后,就露出了墙上的“彩绘”,于是他上报了文物部门,立刻便有一批专家到现场察看,结果认定是:太平天国壁画,而且是堂子街壁画的一部分。
马老说,当年这个宅子其实有4幅壁画,南边墙上2幅,北边墙上也有2幅,现在只是依稀记得,北边墙上其中一幅画的内容是一条龙。由于房屋年久失修,一到雨天,屋内就“下小雨”,雨水顺着北边墙体渗漏,使得北边有壁画的墙体向外倾斜,而且用柱子来撑也撑不住,最后在一片叹息声中,墙倒了,2幅壁画自然也消失了。而南边的壁画,由于受雨侵蚀小,比较坚固,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39年不敢揭开那层布
“肯定很多人都认为我很幸福,每天和宝贝在一块;眼福也自然不浅,别人看不到的壁画,居然就在我家的卧室里。实际上,我和你说,这个宝贝对我而言,是一个小小的包袱。39年来,我只看过它们一次。”马老说,刚搬进罗廊巷的这个宅子,就知道有壁画了,当时是用两块草绿色的毡布蒙着,虽然有时候会泛起好奇心,但为了保护文物,总不敢去揭开那层布,为了不让别人碰到,特意用床、柜子靠着有壁画的墙。直到1981年,蒙壁画的两块布已经黑乎乎的,手一碰就会有一个洞,最下面的布已经被水腐蚀得一条一条地往下掉了。这时候,文物部门来了,带了2块新的蒙布,土黄色的。“在他们换蒙布的时候,我才看到了自家墙上的壁画,一幅是松树,一幅是仙鹤,由于湿气的缘故,墙上的画已经斑驳了,有的画好像开始脱落了。”
自从那一次惊鸿一瞥,马老再也没看过那2幅壁画了;就算是文物部门的人、文物专家去了,他也不敢去揭那厚厚的蒙布。在记者的要求下,马老带记者走进了他的房间,也许是怕湿气渗入墙体,危害到壁画,2幅壁画分别用两块布遮着,布上落着厚厚的灰,布的外面还有几张用透明胶粘贴的图画,地面分别摆放了柜子和一张床。老人指着墙壁说:“看不到里面的壁画吧!我自己都不知道里面究竟怎么样了,这么些年了,从来不敢动过。”
盼望家里能打扫卫生
自从壁画被发现以后,罗廊巷17号曾经一度门庭若市,很多人都赶去看,当然都和记者一样,只能和外面的蒙布打个照面而已,看不到壁画的真面目。很多专家也开始重视这一处民宅。马老回忆说,很久以前,经常有专家来,罗尔纲老人就经常过来,看看房屋漏不漏水,看看屋子需不需要维修。还有一次,一辆面包车直接开到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白胡子老人,自称是从北京赶来的,老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嘴里说,“这个房子好,要好好保护”。
也许正是这间清代老宅的重要性,加上有太平天国壁画在墙上,几十年过去了,老宅周围的房子陆陆续续拆迁了,唯有它至今安然无恙。
不过这个壁画,让马老感到自豪的同时,也有一些小麻烦。每逢过年,别人家都忙着张罗打扫房屋,过一个干净年,但他们家从来没做过卫生,不是他们不愿意动,而是不敢动。马老说:“我们也想把家里弄得亮堂堂的,但如果打扫卫生就会碰到壁画外面的蒙布,一旦碰上蒙布,它们很有可能就会掉落下来,我们又没有那种技术把它弄上去,只好不动它们。有一回,文物部门来家里,说是要重新换蒙布,同时也让我们家做做卫生,但不知怎地,我们盼来盼去,他们都一直没来。”
快报记者 胡玉梅
宝贝何去何从
听说将来所有的壁画都会集中在堂子街太平天国壁画艺术馆。罗廊巷17号的住户们都以为:这里的壁画也将被迁进堂子街的壁画艺术馆。记者了解到,罗廊巷的壁画是省级文保单位,要不要搬家,专家们有争议。南京市文物局文保处处长衣志强说:“最近不会动罗廊巷的壁画,要不要搬迁,得江苏省文物局的批准。”虽然,罗廊巷的壁画暂不搬迁,但居民们希望,文物部门能多过问过问这些散落在市井中的宝贝;因为,如果仅仅在已经不多的天国遗存上挂个“国家文保”、“省级文保”的牌子,而不去关心,那么任你这般“千古风流”,总有一天还是会被“雨打风吹去”。
【记者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