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我是不大喜欢的。
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双手。黝黑、粗糙、畸形……或许最贴切的词便是丑陋。
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这双手。生得宽而短,手指上的骨头形成弯曲状,从侧面看,俨然雄鹰弯曲的喙。这样,手指便更加短小。手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手背上是多年冻疮留下的疤痕,雨打沙滩万点坑,坑坑洼洼;手心上老茧如星罗棋布,我估算着他手上的皮肤平均厚度约比正常人厚0.3厘米。更难看的是他的指甲,藏污纳垢,仿佛一层天然的黑指甲油附在上面。光看这双手,父亲根本不像是个识文断字的人,更不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时常讨厌这双手。但是,我何尝不知,我吃的干净新鲜的食物,穿的美丽时尚的衣服,哪一样不是这双丑陋的手去创造的呢?
那天,放学回家,我看见父亲在修车的背影。看到他大汗淋漓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了那双手。指缝间残留着油光滑亮的机油、润滑油,指甲中依然是那样的黑,手心上的“沟壑”变成了黑黑的几道疤,
不知怎的,我主动帮父亲洗平时我不爱接触的手。我找来了旧牙刷、洗衣粉等清洁物品,再反复几遍地刷洗,一双想象中的美手才初具雏形。洗刷完毕,我去倒水,端着一盆脏水在水池边伫立良久。凝视着,凝视着,我不禁鼻子一酸,眼泪落在盆中,融合在黑水中。
那一刻,我发现,90年代的女儿对60年代的父亲有着太多的不理解,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同之处。一双花了这么多年才造就的美手,怎么就被我看得奇丑无比了呢?
重新审视这双手,我发现,没有了原来的不顺眼,没有了一切偏见。至少,比我那双又白又细滑的手好得多了!因为它们所承受的远比我的多!
南京溧水县第一初级中学初二(16)班 徐擎月
点评:写父亲,就写了父亲的一双手,一双不那么美的手,却又是一双最美的手。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