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酷暑电影梦(齐天天摄,另一举牌图已上载
梦想曾经离我那么近
“幸福,就是早上能吃到半斤包子,晚上也有。”这是邵攀剧本里的一句台词。这样的幸福对邵攀有点奢侈。
为了给自己的剧本《蓦然之间》找投资制片商,邵攀曾在北京呆了半年。白天,他一家家制片单位跑,晚上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往全国各地打电话。直到现在,邵攀都不太乐意回忆那段日子。“住处是一个6平米不到的破旧阁楼,感觉是上上世纪的房子。屋顶就在我头顶5厘米处,潮湿又阴暗。我睡的沙发很小,每天只能蜷缩在那里,晚上总有一只猫在外面折腾。这半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睡觉的。”饥饿更让人难受,没有经济来源,邵攀有过3天不吃饭的经历。有了钱的那天,他冲到楼下的面馆里一口气吃了一海碗的鸡蛋面。“店主老太看了就问我,‘小伙子,你干什么活的啊?吃那么多。’我笑笑,没有搭话。转身离去时,一阵辛酸。”
经历了很多艰辛,成功仍遥遥无期。“梦想曾经离我那么近。”他常常这样感叹。邵攀花了两年时间写的剧本《蓦然之间》已经拿到了国家广电总局电影事业管理局影片的立项通知书,上海电影制片厂也同意制片,这意味着只要能找到资金,他就可以实现自己拍电影的梦想。为此,他从2005年就开始奔波,但收效甚微。
一开始,就有一个制片商准备投资拍这个剧本。但为了节省开支,制片商采取了9部电影套拍的方式,并要求男主角兼编剧的邵攀对剧本中一些花费较大的场景进行缩减。“一部140多场戏的电影浓缩在8天内拍完,我觉得这是对剧本和对艺术的亵渎。”邵攀断然放弃了这个机会。
离梦想最近的一次,投资方已经给邵攀一张100万的支票。前提是,邵攀必须注册一家影业公司。邵攀兴冲冲地赶去注册时,却被告知不符合“有2部成品电影才能注册”的条件,所以无法注册。“那一次,真是从未有过的失落。”
为了生计,他开始给朋友帮忙拍戏。第二次见邵攀时,他正忙着在一个片场赶拍电视剧。他在片中饰演一名刑警队长。拍摄中,同伴每每紧张说错台词时,大家总报以一片哄笑。而邵攀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很快又恢复刑警队长思考案情时严肃的模样。沉稳的姿态远远超出了他25岁的实际年龄。
自诩自己是个“电影狂人”
邵攀有个弟弟,虽然兄弟俩脾气迥异,但两人都选择了艺术这条道路。弟弟尚在南艺读书。邵攀上一次去北京前,弟弟曾经劝他,“哥,你别走了,先找一份工作吧,你看咱爸妈多可怜啊。”邵攀明白弟弟的意思。父母早已内退,但为了两个儿子,还在奔波。作为长子的邵攀,应该把家庭的重担挑起来。
可最终,邵攀还是为了梦想去了北京。从高中开始迷恋上电影后,邵攀就自诩自己是个“电影狂人”,他甚至觉得为了电影,可以放弃任何东西。“不包括我的家人,我受多少苦都无所谓,可一想起他们,我就会心痛。”父母过得有多艰辛,邵攀自己心里很明白。“他们顿顿吃烙馍加盐豆,却还要为我的一日三餐而担忧。”但邵攀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他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让父母知道,为儿子受那么多苦都是值得的。
邵攀说,父母曾经十分反对他走电影这条路。但等他上学之后,父母也就认了。甚至还会为儿子取得的一些小成就自豪不已。
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能想起当初和父母摊牌要做演员要考电影学院的决定时,他们是怎样诧异和震怒。
“考这干啥?全国那么多演员能有几个出名的?还不如上大学以后出来做个老师呢。”父亲气急败坏。年少气盛的邵攀满心的电影理想如何就此止住,两人争执了起来,“父亲当时气不过,冲着我的肚子就踹了一脚。”
邵攀终究还是执拗地走上电影这条路。2000年,他考上了南京艺术学院表演系。进入学校后,邵攀开始陆陆续续接片子,跑龙套居多,也接拍一些室内情景剧或者写一些短小的剧本。“那会儿,我是演员兼编剧,拿的是双份的钱!”说起这个,他很高兴。而最让他百感交集的是,向来固执的父亲竟然会私下四处向亲友推荐自己拍的电视剧,甚至还为此自豪……邵攀突然觉得多年前父亲踹的那一脚,直到那刻才开始疼痛,“一点一点全痛在我心里。”
“投资人”您在哪里?
奔波了一年,还迟迟没有找到投资方,邵攀有点着急。从北京回来后,他便寻思着举个牌子去大街上找投资人。
“朋友骂我干的是件蠢事,我弟弟也觉得我这样无用且丢脸。”但邵攀不在乎。“我是个‘电影狂人’,电影对我很重要。世俗的眼光?我不在乎。”
6月27日,新街口一购物中心门口出现了一名举着木牌的小伙。下午2:00的太阳火辣辣的,似乎要将空气烧干。有人从附近路过,忍不住回头好奇地瞄一眼木牌,两秒钟后,笑笑或面无表情地离开。也有人停下来,盯着木牌小声念着“投资邵攀电影《蓦然之间》……”接着问:“你,拍电影?”
“是!”邵攀直了直腰杆,微笑着回答道,“我是邵攀。”
那个下午,邵攀自己都记不清有几百个关注过木牌的路人,但他清楚有多少人愿意帮他完成这个梦想———0个。
“暂时还没有人。”解释时,无奈和失落从邵攀的眼神里一闪而过。仅仅一秒钟后,他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肯定有希望的,”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似乎需要鼓励的不是自己。
“只要有人投资,就好办了。万事开头难。” 邵攀总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这类爱情电影票房应该不会太冷清,如果顺利的话,我想把片子拿到国外参加影展……”
“要是没有人投资呢?”记者忍不住打断他。
一阵沉默。皱眉沉思的背后,掩盖不了邵攀内心听天由命的心态。
“这种设想太残酷了。”他似乎笑了一下。“将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李小龙说,‘我绝不会说我是天下第一,可是我也绝不会承认我是第二’这一点,我和他很像。”不知如何作答时,邵攀常常会用《论语》《鬼谷子》之类的书籍里的语句或典故进行回答,有时也喜欢用电影台词。
“再有名的导演也许也曾像我这样困顿,熬过去也许就好了……也许,我在做人处世上不太成功,但离梦想应该不会太远。”他边思考边语无伦次地说着,眼神定定地望着窗口。
窗外,华灯初上,一片车水马龙。
6月27日,新街口一购物中心门口出现了一名举着木牌的小伙。下午2:00的太阳火辣辣的,似乎要将空气烧干。有人从附近路过,忍不住回头好奇地瞄一眼木牌,然后笑笑或面无表情地离开。也有人停下来,盯着木牌小声念着“投资邵攀电影《蓦然之间》……”接着问:“你,拍电影?”
“是!”邵攀直了直腰杆,微笑着回答道,“我是邵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