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郁
3月30日是画家梵高的诞辰纪念日。梵高出生于1853年,一生只活了三十七年,绘画生涯也只有短短十年,却留下了两千多幅画作、九百多封书信。他生前只卖出过一幅画,在正当壮年时,戏剧性地被流弹中伤致死——也许,我们更愿意相信他是被流言蜚语中伤,不堪忍受,自杀而亡。
这大概是梵高生前的一大谜团,梵高身上还有另外一个谜团,那就是当他跟另外一位画家保罗·高更在法国南部的小城阿尔勒里的黄房子里,短暂地生活了两个月后,梵高自残性割下了自己的一只耳朵,送给了附近妓院的一个妓女。关于这段历史,有无数猜想。今天我推荐的这本书就是其中一本,叫《梵高的黄房子》,作者是英国的艺术评论家马丁·盖福德。
梵高从小孤僻,家中唯一支持他走艺术之路的是弟弟提奥,也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持。1888年2月,他去法国南部小城阿尔勒之前,也是跟最亲的弟弟提奥闹翻了。
但是在阿尔勒,他还是努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住所。那原本是一幢废弃的两层楼,四个房间,楼下是厨房和画室,楼上是两个卧室,每个月租金只有15法郎。梵高凑钱进行了室内的装修,粉刷了外墙——外面是新鲜黄油般的颜色,加上醒目的绿色百叶窗。他精心购置了每件家具,床铺、床垫、椅子、装饰品等等,梦想着在这里成立一个艺术之家,寻找到爱好绘画的同道中人,共同创作,还可以成为画家们坐而论道的据点。高更就是被他邀请的对象之一。
高更对他的邀约迟迟未答复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当年10月底出现的时候,梵高并未意识到其中的问题。这背后其实是他的弟弟提奥的功劳,他当时在巴黎担任艺术品经纪人,为了帮助哥哥圆梦,提奥先是帮高更偿还了一部分债务,然后再答应帮他卖画,高更才勉强答应去阿尔勒与梵高会合,生活一段时间。
从1888年10月23日到12月25日,两个落魄的画家在黄房子里共同生活了两个月时间。盖福德借用最新的研究证据,通过日记和信件,包括两人的各种传记,逐一还原了这两个月时间里,梵高和高更每天发生的故事。这本书更加印证了我的一个观点,我们对天才的认知大都是由于误解。梵高的一生短暂,但是非常勤奋,他的日常就是工作,不停地绘画。在阿尔勒生活的一年多,他画了两百多幅画,相当于高更整个艺术生涯中创作数量的三分之一。很多画的创作过程、背景、含义,在这本书中都有详细的分析。
《梵高的黄房子》对八卦不感兴趣,对艺术创作有更多的点评。尤其是在黄房子的两个月当中,高更与梵高互相比赛,画了很多类似的主题,但是风格明显不同的绘画,对这批画作的分析点评,更加看出两人之间不同的性格。比如,高更刚去黄房子的时候,法国南部阳光明媚,两人多去室外取景,目光所到之处,阿尔勒小城周围的风景尽收眼底,但是后期因为天气变化,阴冷无常,两人只能在室内选材,于是有了很多静物画。这个时期,两人还画了不少人物肖像,这些人物肖像的角度各有不同。比如因为梵高不善于跟人打交道,模特大都是高更邀请过来的,在室内作画的时候,模特大都正对着高更,而梵高只能在旁边,借机创作,于是两人之间的肖像画也由于这种视角上的变化有所不同。
最终导致两人分道扬镳的原因现在也无法考证,我们只能从这些不同的画作中,推测两人之间越来越大的分歧。我们可以试着想象梵高逐渐陷入绝望:最亲的弟弟提奥要结婚了,以后能不能继续资助他还是未知数;高更在黄房子生活期间,通过提奥卖出了不少画作,而梵高的画一幅也没卖出去;高更准备离去,是压垮他精神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自残是他对抗这个不公世界的一种方式。
梵高病愈后回到了阿尔勒,他想继续生活在黄房子里,但是当地的居民搞了一个签名,一致要求送梵高去精神病院。梵高被送往圣雷米的精神病院,在那里,他才享受到了相对安宁的生活。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反讽,也是他生活的常态。
■好书试读
遛狗时认识了六十六岁拾荒的秦老太。秦老太一副邋遢模样,脸上沟壑纵横,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地穿梭在小区,停留在各个垃圾箱旁翻着垃圾。
认识后,若碰到都会打招呼。早上说声:“好早啊!”若见到她塑料袋鼓鼓的便说:“今天捡了蛮多啊。”这样慢慢熟络起来。
每日遛狗老是和她相遇,她会自得地告诉我她的收获。一日,捡到一只鸡,她对我说:“你看这只鸡弄得真干净,看这小小的脚,还是只土鸡。”有时捡到的是一把泛黄的空心菜或芹菜,她说:“一年四季不买菜也吃不完,垃圾箱里多的是东西。”
我试探着问:“你老伴一个人在家?”
她手一挥:“痴呆了,只会坐着。”
我说:“你蛮辛苦,还要照顾老伴。”
——《豆子芝麻茶》
杨本芬 广东人民出版社
历史发展至现代,煤炭、石油等化石能源不断从外围投入市场。与此同时,市场也在不断向外围排出产业废弃物。当时的人们都以为资源和能源是无穷无尽的,而自然也具有无限的净化能力去处理产业垃圾。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资源和能源终有枯竭之日,自然的净化能力也存在极限。20世纪60年代便是水俣病等环境破坏与公害问题浮出水面的时代。
罗马俱乐部的报告敲响了市场外围的自然存在极限的警钟,但市场还存在另一个外围。那个外围向市场输送劳动力,也就是人力资源,同时接收市场释放的不能再成为劳动力的人。我将其称为家庭。
正如提供资源能源、处理废弃物的自然并非无穷无尽,即便是家庭也不能无穷无尽地生产人力,更不能无限度地接收市场“排放”的老人、病人和残障人士,为其提供照护。
——《无薪主妇》
[日] 上野千鹤子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