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革命家、作家、书法家马识途因病医治无效逝世,享年110岁。
老先生与巴金、张秀熟、沙汀、艾芜并称“蜀中五老”,一生充满传奇色彩。
很多读者不知道,少年出蜀,寻找救亡图存之道的马识途,还有不浅的江苏情缘。
不管是考入了南京的高校立志学习化学期间,还是在西南联大时期,他都结识了一群江苏的师友。
本期江苏文脉,文脉君和大家一起追忆马识途的江苏情缘。
现代快报+记者 郑文静 王子扬
南京读书
那一年,马识途还叫马千木。
国家危亡,风雨如磐,立下救国之志的他要投身工业。
16岁,马千木走出夔门,考入南京中央大学工学院化学工程系。
倒叙几笔。南京这座城和高校很有历史渊源。
三国吴永安元年,吴景帝孙休诏立五经博士创立国立学校,韦昭为首任祭酒,这就是南京太学的由来。
这一年,也被认为是南京最高学府创设之年。此后,南京的官办学堂历代延绵不绝。
说回到中央大学。中央大学的前缘可以追溯到1902年,江宁府学改办为三江师范学堂。
1914年,学堂原址上筹建了南京高等师范学校。1921年,国立东南大学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的基础上创建而成。
1927年7月,教育行政委员会明令将原国立东南大学、河海工程大学等江苏境内专科以上的9所公立学校合并,组建为国立第四中山大学。
1928年,第四中山大学经过两次改名,最终把校名定为“国立中央大学”。
来到这里,有志于化学的马千木理应可以大展拳脚。然而,日军的铁蹄却踏碎了他的工业梦。
于是他的人生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参加“一二·九”爱国运动后,他加入中国共产党。
为了明志,他把名字也改了。
马识途,取“觅得正确道路、老马识途”之意。
江苏同学
马识途的革命生涯充满了艰辛与困苦。
他的妻子、妹妹和妹夫均在革命中牺牲,未满周岁的女儿也不幸失散。
为了躲避追捕,他当过流浪汉、小摊贩、学校教员,地下工作受阻,他考入西南联大。
在这里,他结识了很多江苏同学。
西南联大的江苏学子很多,有学者做过统计,学校办学9年间,江苏籍教授约有60位,江苏学子有1000人,此外还有20多位江苏籍校工。
大概估算一下,每7个西南联大师生中就有一个来自江苏。
中文系的同学中,如雷贯耳的名字太多了,随机举两位出来。
汪曾祺,这位来自高邮的同学,喜欢吃,喜欢享受生活,而且才气逼人。
马识途回忆:“我和汪曾祺认识是在昆明西南联合大学,那正是抗战时期。我和他都是中文系的学生。他高我一年级。”
汪曾祺是1939年夏天从上海经香港、越南到昆明,以第一志愿考入西南联大的。
他与同学创办校内的《文聚》杂志,以“曾祺”“西门鱼”为笔名,发表了很多小说、散文、诗歌……
1943年,这一年他本该大学毕业,但由于未参加必修课体育和大二英语的考试,他不得不留校补修课程。第二年,好不容易补习课程合格,又遇上当局征调应届毕业生充当美军翻译,否则作开除论处,他不去,结果又没拿到毕业证。
还有一位同学叫杨苡,她从中文系转入了外文系。
杨苡,原名杨静如,1919年9月生于天津。她17岁时就与巴金先生通信,此后成为一生挚友。
来到西南联大,杨苡跟萧珊和王树藏同寝。读书时,叶公超是系主任,谢文通教英诗,陈嘉教莎士比亚,冯至教德文,吴宓教欧洲文学史,林文诤教法文。
那段日子,杨苡还加入了高原文学社,里面有穆旦、林蒲等。
杨苡是《呼啸山庄》中文书名的首译者。如今她翻译的《呼啸山庄》再版数十次,已然成为中国文学记忆中的瑰宝。
2023年1月27日,杨苡在南京逝世,享年104岁。
老师与前辈
读书期间,很多老师也影响过马识途。比如来自无锡的钱锺书和杨绛夫妇。
其实钱锺书只比马识途大5岁,不过他是外语系的老师。
马识途曾回忆:“杨绛是我国有名的女作家,风光美妙的江南的女才子。出身高门,自幼聪慧,毕业于清华大学,中英文精通。很早就创作新剧,蜚声上海剧坛。”
“她当时与也是著名的学者的丈夫钱锺书在上海齐名。但是她比丈夫钱锺书的名气还大一些,所以人们不称‘钱锺书的杨绛’,却称‘杨绛的钱锺书’。”
马识途很仰慕杨绛,可惜并未见过她。他说杨绛擅长长篇,但除了《洗澡》等三本作品,再未见长篇。
“很明显,她是为了突显钱锺书而有意‘藏拙’的,从这一点更看出她的高风亮节。一代女才人、散文家杨绛,是我久所仰慕的,却无缘一睹风采。”
“八次全国作代会我去参加了,我以为能看到这位年逾百岁的长者。她却称病未能出席。不久,九次作代会将开。我的身体如好,我会去参加,也许还有机会一亲风采。然而从报上得知,她于2016年5月25日去世了,享年105岁。”
还有扬州的朱自清,也是马识途的老师。
1938年3月,朱自清来到昆明,在西南联大中文系当系主任,他还当选了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理事。
抗日战争的艰苦岁月里,朱自清以认真严谨的态度从事教学和文学研究,成果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