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 姚正安

  与老张每周聊天两次，几乎成了定规，或路上相遇，或微信相约。

  前天下午散步时，碰到了老张。老张问我：“没事吧？没事，我们聊聊。”

  我说：“好啊，能有什么事？”

  我俩走进小区旁的一家饭店的大堂里，在靠窗的小桌边坐下，聊起来。

  老张开口道：“这几年，我做了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老张表现得非常委屈的样子。

  “什么出力不讨好的事，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我感到好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小孙子喜欢吃零食，每次随我出去散步逛街，都要我买零食给他吃。我呢，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每次回家，小孙子都要向他爸妈炫耀，今天，爷爷又买什么什么给我吃了。这下好了，儿子说我养成了小孩爱吃零食的坏习惯。儿媳妇说我，不讲卫生，外面零食的添加剂太多，吃多了，会毁了孩子的身体。老奶奶也在一旁帮腔说，平时让你用点钱，像剐你的肉，不该用的钱瞎用。你说冤不冤？”

  我感到好笑。这完全是家庭里的一出喜剧，有什么冤不冤的。我家小外孙女，与老张的孙子差不多大，特别喜欢吃零食，她称自己是吃货，也喜欢与我散步逛街，当然少不了买些小吃给她，我也遭到过家庭成员的围攻。我不以为然，而且是痛并快乐着，只不过在零食的品种和数量上做一点选择与控制。

  我对老张说：“这算不了什么事，小孩子喜欢吃零食，是天性，我们买给孙辈们吃也是天性。家里人说得也有道理，乱吃多吃零食确实不好，我们注意把握分寸就行了。”

  零食到此，应该切换话题了。没想到，老张将头探过来问我：“现在的小孩怎么这样喜欢吃零食，我们那时候咋就不喜欢呢？”

  老张这一问，我愣住了。我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提高音量对老张说：“张兄，现在的小孩喜欢吃零食不假，但我们当年就不喜欢吃零食吗？”

  老张皱起眉头看着我，没有回话。

  我接着说：“你爷爷有钱吗？你父亲有钱吗？他们会把嘴上省下的钱给你买零食吗？”

  我连发三枪，老张被喷得目瞪口呆，半天才若有所思地说出一句话：“家里连饭都吃不周全，哪有钱给我买零食啊？”

  “这就对了，不是我们不喜欢，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给我们买零食。”我激发老张的回忆，“我们是喜欢吃零食的，你想想，都吃过哪些零食？”

  老张好像想起了什么，说：“记得，换糖的老人摇着拨郎鼓叫喊：破铜烂铁旧衣坏鞋鸡肫皮换糖哦。我们一听，回家到处找，找到一团烂棉花一撮鸡毛，老人从糖饼上敲下一小角，我们几个分着嗍。”

  正说着，老张的手机闹铃响了。老张说：“接孙子放学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