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兴 赵晋成

  每至年终岁末，夫人总要再三叮嘱我买本新的台历回家。结婚几十年了，年年如此。台历除了用来查看日期，另一个功能是记事本。夫人喜欢在上面勾勾画画，记录下家庭发生的重要事情。我和孩子们的生日或有特别纪念意义的日子，她会提前在台历上画颗星星作为记号，生怕错过。

  记得同我结婚后不久的一天，我随县歌剧团在南京的人民剧场演出。晚上演出结束后，我正在乐池里收拾自己的乐器，乐队的同事们突然奏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的乐曲。就在我一头雾水时，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去，夫人端着点了蜡烛的生日蛋糕，微笑着从台的一侧缓缓向我走来。我这才突然想起，那天是我的生日。她并未事先告知，一个人乘长途汽车从泰兴赶到南京来，给我送上了一份突然的惊喜。回想起来，这是我过得最为浪漫的一次生日。

  后来我们有了女儿，每年新买来的台历上又多了一颗星星。无论工作多么忙，夫人都要为女儿织一件毛衣，作为生日的礼物。女儿出去上大学后，她总会提前把毛衣织好并给女儿邮去。她认为织毛衣是人世间最温暖的一种表达方式，一针一线里有她对女儿的情感与祝福。

  再后来有了外孙女，那本每年必买的新台历上自然又多了一颗星星。从外孙女一周岁生日起，外婆便为她存上了第一笔“教育基金”作为生日的贺礼，之后每年都会提前一天去银行存上一笔钱。

  又到了年终岁末买台历的时候，这回没等夫人交待，我早早地就买好。这么多年来总是她给我和孩子们画星星，我却从来没给她画过。那天，当我悄悄在台历页面上找到夫人的生日，并画上一颗星星时，夫人在一边看见了，笑着说：“我自己的生日我记得，你是大忙人，就别为这事操心了！”我望向夫人，有几分尴尬地说了心底的愧意：以后，每一年的这颗星星，请让我为你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