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郁

  英国历史学家保罗·约翰逊今年年初去世。他活了九十四岁，他的创作生涯一样多产长寿，一生写了五十多本书，有很多大部头。他写作的主题涉猎广泛，涵盖了名人传记、历史、评论等等。国内陆续翻译出版了他的不少书，比如写历史上很多大作家、大知识分子丑恶嘴脸的《知识分子》，还有雄心勃勃的历史著作《摩登时代》等等。

  今天我想推荐的是《苏格拉底：我们的同时代人》。这本书只有一百多页，但是非常好看。相对于那些专门研究古希腊哲学的著作，我更欣赏约翰逊这样的写作。因为将苏格拉底作为“我们的同时代人”，也正是苏格拉底那个时代哲学的魅力所在。

  关于苏格拉底，我们都知道些什么呢？他是古希腊最有名的哲学家之一，他像孔子一样，都是述而不作的典范。苏格拉底的很多名言流传甚广，比如“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度过”，和“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一无所知”。另外，我们知道，苏格拉底最擅长的哲学方式就是在雅典的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进行辩论。他的结局比较悲惨，被控毒害希腊的青年思想，遭到公民大会的审判，最终喝毒芹而死。

  约翰逊在这本小书中，直接将苏格拉底看作我们的同时代人。比如，他将同时期的世界名人的出身做了比较，东方的孔子是一个熟悉王室阶层的贵族和文官，希伯来祭司以斯拉是统治者和掌权者，只有苏格拉底是中产阶级，他的父亲是一个石雕师，母亲是一个助产妇——后人将苏格拉底诱导年轻人独立思考的方式称为助产术，灵感大概就源自他的母亲。约翰逊说，“由于苏格拉底拥有强大的智慧，他设法让自己成为了一个不属于任何阶层的人。他是历史上第一个不属于任何阶层的人”。

  约翰逊论述苏格拉底的方式，就是将其放在那个时代里。当时的雅典，为什么会产生苏格拉底这样的人？最后的雅典为什么又会容不下苏格拉底的存在？这本小书里都有详细而精彩的论述。比如，苏格拉底生活的时代，正好是雅典最开放和开明的时期，当时的执政者伯里克利，是古代最伟大的政治家之一。在伯里克利统治时期，雅典的文明达到了顶峰，社会是开放和民主的，权力的运作是透明的，阶层之间是可以流动的。在苏格拉底的时代里，“摔跤冠军可以成为众所周知的哲学家，剧作家与历史学家可以成为将军，将军、历史学家、诗人可以成为政治家，而政治家可以撰写戏剧。一个建筑师或许创建过一个殖民地，一个曾经制造过灯具的人或许统治过这个城邦……公元前5世纪的雅典在历史上的独特之处是，它让拥有才华的人可以轻易跨越专业的界线与行业的界限”。

  正是得益于这种开明的氛围，苏格拉底才能成为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哲学家，成为一个闲人，一个城市闲逛者。苏格拉底没有自己的著述和代表作，没有建立过任何学院，更不是任何人的导师——他的弟子柏拉图记录了他的看法，建造了自己的学院，成为了希腊最早的学院里的导师——苏格拉底的哲学不是告诉你思考什么，而是想激发你学会独立思考，用约翰逊的话说，“苏格拉底感兴趣的是人，而不是观念”。

  在苏格拉底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雅典已经开始腐化了，再加上一场瘟疫袭来，最终摧毁了雅典的自信。而苏格拉底成为了雅典的牺牲品。

  约翰逊在书中称赞苏格拉底为道德的绝对主义者。在他看来，哲学是英雄主义的一种形式，那些追求哲学的人必须有牺牲一切的勇气，包括牺牲生命本身，只有抱着这种舍身忘我的精神，才能成就一番伟大的名声。

  ■好书试读

  妈妈已经来东京一个月了，仍然坚持让我陪她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我听不懂日语。”

  “把信用卡给店员就行了。”

  “我也不会说日语。”

  “把信用卡给店员就行了，你不用说话。”

  “不行。”

  她果断拒绝。于是我只能在工作之余陪她去超市，看她细心挑选商品，带着戒备看着收银员们，生怕他们扫码扫错了。有一次我特意模拟了一次我不在场的画面：从始至终我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递给店员信用卡。

  回家路上我跟妈妈说：“你看到了吧，我刚才没有说一句话，也成功购物了。”

  妈妈说：“那是因为你的脸已经变得像日本人了。”

  ——《在小山和小山之间》

  李停 上海文艺出版社

  社会关心年轻男女的结婚问题，其真正的目的是希望他们生育。因为在日本，结婚和生育有着极强的联动性。只要结婚就一定会生育。反之，倘若没结婚，那就算想生也没法生。在日本这个国家，如果一个女人没有从属于某个男人，那就相当于没有生育子女的自由。

  其实，比起不婚，社会更关心的是少子化。因为少子化会导致国家财富的减少。

  然而，无论结婚还是生育，都是属于每一个独立男女的个人选择。人不是为了国家和社会去生育的。追溯历史我们会看到，无论是施行奖励生育的政策还是控制生育的政策，除非这些五花八门的人为介入同时伴随着极大的强制性，否则就是毫无效果的。

  ——《结婚由我》

  [日] 上野千鹤子 水无田气流

  湖南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