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反向穿越”的热播剧《古相思曲》在暑期档刷足了存在感。其实,穿越的情节不光是现代人的脑洞,古代的小说家早就玩明白了。
穿越回秦汉探寻神秘南越国;穿越到秦国以雄辩之才受秦穆公赏识,迎娶公主;穿越秒变虞姬,与西楚霸王来一段虐恋……玩得就是一个意想不到。
如何触发穿越剧情?骑在巨蛇身上就穿过了时空隧道;或者白天做了一个梦,简称“白日梦”,就穿越了;又或者孙悟空在化缘途中走错了路,一个不小心就穿越了。
古人的脑洞一点不比我们小。
现代快报+记者 宋经纬 张然
宋代小说里的时空隧道
《太平广记》是中国古代第一部文言小说总集,其中收录有一篇精彩的穿越小说,名为《崔炜》。
主人公崔炜是生活在唐德宗贞元年间的一个年轻人。一天,他看见一位老婆婆被恶人欺负,便出手相助。老婆婆送给他一些艾绒表示感谢,说是遇到长瘤子的人,灸一下瘤子便会脱落。
注意了!艾绒是重要道具,后面要考的。于是,崔炜带着艾绒去任老头家为他治病。谁知,黑心的任老头居然要拿崔炜祭神。
崔炜仓皇而逃,不小心跌落到枯井中,并且用艾绒帮洞中的白蛇治好了瘤子。白蛇为了报答他,帮助他逃走。
白蛇驮着崔炜向时空隧道而去,洞内墙上画着许多古装男子。在一扇石门前,白蛇将崔炜放了下来。
这房间里金碧辉煌,崔炜倒是也不慌张,竟拿起一张琴弹奏起来。直到四名女子跟他说:“皇帝到祝融那里赴宴去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南越国。当然,他弹奏的汉代名曲《胡笳十八拍》,这些女子也从未听过。
崔炜请求女子放他回去。女子却说:“等羊城使者回来,让他带你走。”正说着,一只白羊从天而降,羊背上坐着一位男子,此人正是“羊城使者”。
临行前,女子送给他一颗宝珠,并说:“这是皇帝的旨意,让我们把国宝阳燧珠送给你,你带回去自然会有波斯人来买。”
崔炜跨上羊背,女子又说:“请你把鲍姑的艾绒留下一些。”崔炜掏出艾绒,恍然大悟,原来无意间帮助的老婆婆竟是晋代女灸学家鲍姑。
崔炜思索间,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羊城使者和白羊都不知去向,但女子赠送的阳燧珠还在。身边的人告诉他,他已经离家三年了。
第二天,崔炜带着阳燧珠来到波斯人开的珠宝店,波斯人一见此珠,惊喜得叩头行礼,花十万贯钱买下了它。原来,这是大食国的国宝阳燧珠。崔炜得了一大笔钱,但后来散尽千金,专心修道,寻访鲍姑去了,再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升职加薪娶公主的“白日梦”
唐代传奇小说《秦梦记》中,也玩起了穿越情节。
穿越者是小说作者本人沈亚之,穿越手法比较粗暴,做了个“白日梦”就穿到了秦国,拿到了“杰克苏”剧本,穿越的主线任务是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
一觉醒来,沈亚之发现自己在秦国廖内史家中,廖内史向秦穆公引荐了沈亚之。
秦穆公向沈亚之请教强国之法,穿越而来的沈亚之说起了昆吾、大彭以及齐桓公的事迹,对答如流。
秦穆公觉得这小伙子有点东西,就给他封了官,派他出兵打仗。沈亚之也是相当给力,攻下敌方五座城池,秦穆公激动地要把女儿许配给他。
公主貌美,与沈亚之感情甚好。可惜不久后公主便无疾而终。秦穆公十分伤心,将公主葬于咸阳域外的高地上,沈亚之为公主写下挽歌和墓志铭。
为公主送葬后,伤心过度的沈亚之病了一个多月。秦穆公对他说:“本来想把小女托付于你相伴终生,不料她不能始终侍奉君子。我们秦国只是区区小国,不值得埋没大夫这样的人才,大夫何不到别的大国去呢?”
于是,沈亚之请求返回故土,秦穆公设宴为他送行,并令车马将他送到函谷关外。还没来得及告别,梦就醒了。
孙悟空的“平行宇宙”
《江苏文库·精华编》之《剧说》中,也提到了一本穿越小说。“《西游补》一书,俱言孙悟空梦游事。凿天、驱山,出入庄老,而未来世界,历日先晦后朔,尤奇。”
明代,是小说家的黄金时代。这中间,出了位“低调”的奇人——董说。他嗜书、嗜雨、嗜梦,据说还曾成立“梦社”,邀好友记下各自梦境,试图编成一本《梦鉴》。
让他名垂后世的《西游补》,也源于一场大梦。故事的主角,就是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故事开篇,师徒四人过火焰山,孙悟空不知不觉间被鲭鱼精所迷,堕入“青青世界”,进入一场尘世大梦。他历经情劫,最后被虚空主人叫醒,走出情外,“认得道根之实”。
在孙悟空的“平行宇宙”中,他穿越古今,看到了很多稀奇的事。
他变成了虞美人,与项羽周旋,重温秦楚之战。
他做了半日阎王,审判秦桧,与奸臣舌战。
他是破垒先锋,跟着杀青大将军唐僧西征。
然而,这本“穿越”小说,并没给男主角多少主角光环,反而是“受难大怨种”。
董说认为七情六欲是最难战胜的,“四万八千年,俱是情根团结”。所以要悟道必须得先破情根。
与《西游记》中的心魔假猴王一样,《西游补》中的情妖鲭鱼精也代表了内心纠结。
小说最后,借由虚空尊者之口点明了这一切,悟空与鲭鱼精实是一人。“天地初开,清者归于上,浊者归于下;有一种半清半浊归于中,是为人类;有一种大半清小半浊归于花果山,即生悟空;有一种大半浊小半清归于小月洞,即生鲭鱼。鲭鱼与悟空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世。只是悟空属正,鲭鱼属邪。”
著名语言学家、教育家刘半农曾评价:“这是一部最怪的怪书,它思想之精刻,文章之富丽而微妙,魄力之雄厚,寄托之深沉,是中国任何旧小说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