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金小明
那晚九时许,室内闷热,窗外一片宁静。
突然,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从窗外飞到室内紧挨书桌一侧的窗玻璃上。这个不速之客的贸然闯入,着实吓了我一跳,几经冲撞后,已掉落在了窗台上。我原以为是一只蝙蝠,却原来是一只知了。我闪过去把它捉住,它那六条小爪子像六把小钳子一样紧紧抓住我的手心,生怕我要把它再扔回黑暗中去似的,发出一连串的“凄凄凄”的尖叫声。但过了一会儿,它似乎意识到我不会伤害它,就安静下来了。于是,我把它平放在书桌上,仔细观察起它来:知了的头部有两只蟹壳式的乌黑发光的眼睛,两眼中间细巧的鼻梁旁有两根对称的粗毛,它通体发出黑里透黄的光亮,尤其是双翅薄而透明,像披了婚纱的蝉姑娘,整个形体巧夺天工,禅意无穷。难怪唐代诗人虞世南的《蝉》诗云:“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像现在这样快要听不到蝉鸣的夏天还能叫夏天吗?我从小生长在农村,蝉不仅是我童年时苦中作乐的玩伴,还是我儿时的生财之道。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每到夏天,都是我们这帮农村小孩与鱼同乐,与蝉共欢的好时节。当然,我们捕蝉纯属好玩,虽然那时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但我们坚决不吃蝉。据说蝉蛹在地下要默默苦熬,修练17年才能破土而出,一经出世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但奋力高歌90天左右便销声匿迹了。这种自然界的无冕歌王,我们怎么会吃它呢。特别是每当我看到刚出土的蝉蛹在黎明时爬到树上半人高的地方,用几分钟的时间从灰头土脸迅速蜕变成一只色彩斑斓的金蝉时,那种破茧化蝶般的神奇与壮美总让我看得目瞪口呆。
为生活所迫,每到夏季,知了开鸣之时,每天一大早,我和小伙伴们就会争先恐后地去有树木竹林的地方捡蝉壳,当攒到一定数量时就拿到街上的药店去卖,卖到的钱积少成多,自己舍不得花,主动交给大人补贴家用。那时的蝉真多,壳也多,卖了做成中药。在捡蝉壳时偶然也会捡到蛇壳,但数量不多,毕竟蛇的数量少,加之蛇脱壳的地方比较隐蔽,不易被发现。
我知道知了叫蝉是在上学以后,并渐渐对它更加喜爱。参加工作挣到钱以后,我先后随缘买了和田玉质的,象牙质的,毛竹质的,还有陶瓷质的知了工艺品。每当我把玩它们时,总会暗示自己要像蝉那样,志行高洁,安贫乐道,惜时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