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镇江句容市大卓镇发生了一起令人震惊的命案，邮政所一对夫妻遇害。由于当年现场遗留线索较少，案件侦办一直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二十多年来，镇江、句容两级公安机关盯案不放，终于在2021年锁定了3名嫌疑人。但由于距离案件事发时间较久，3人落网后心存侥幸，始终不肯开口。句容公安抽调了4名当年参与办案的老民警（平均年龄57岁），组成一支审讯“攻坚队”，与嫌疑人斗智斗勇，历时357天终于撬开“铁口”。“这是我从警以来遇到的最难缠的一伙人，拒不交代，顽固反抗。”5月11日，镇江公安召开新闻发布会，“攻坚队”成员之一、句容市公安局华阳派出所民警贡文斌告诉记者。目前，3名嫌疑人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通讯员 周明月 现代快报+记者 曹德伟

  案发

  营业时间邮政所大门紧闭，夫妇双双遇害

  时间回到1999年12月16日上午，不少来到大卓镇邮政所办理业务的居民们纳闷，“怎么回事？老祝夫妻怎么还不开门？”已经到开门营业时间了，邮政所却反常地大门紧闭。

  途经此处办事的辖区民警发现事有蹊跷，赶紧进入邮政所查看。在二楼休息区，民警发现，祝某夫妇已双双被害，房间凌乱不堪。

  案发后，镇江、句容市县两级公安机关高度重视，迅速抽调大量精干警力，成立“1999·12·16”专案组，全力开展案件侦破工作。经现场勘查、走访摸排等工作，专案组初步判定这是一起入室盗窃转化为劫财杀人的恶性案件。“经初步排查，被盗钱财9000多元，那时候我们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钱，金额较为巨大。”现为句容市公安局禁毒大队民警的“攻坚队”成员郭存星告诉记者。

  然而，当年受刑事侦查手段等条件限制，尽管民警们付出了数月的艰辛，却始终未取得突破性进展，凶手的真实身份始终无法确定，案件侦办一直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

  突破

  锁定疑凶，堂兄弟三人陆续落网

  二十多年来，虽然负责该案的民警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的信念始终未变。镇江、句容两级公安机关一直没有放弃对案件的追踪，数十次安排精兵赴外地开展侦查工作。

  随着刑事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大数据、人工智能与侦查业务深度融合，刑事技术水平迭代升级、提能增效，为该案侦破提供了新的动力。

  2021年9月，江苏省公安厅刑侦局组织镇江、句容两级骨干民警再次对该案开展全力攻坚。专案组克服发案时间久远、侦破难度大等困难，围绕现有的现场核心信息，多次进行比对分析，经反复核查确认，成功锁定安徽宿松籍犯罪嫌疑人吴某兴。“当时吴某兴正被羁押在当地看守所，我们了解之后发现，这些年他已经多次因盗窃抢劫被公安机关打击过。”“攻坚队”成员之一、办案民警贡文斌介绍。

  在将吴某兴抓获归案后，专案组乘胜追击，多维度、多渠道、全领域开展吴某兴相关信息的关联查询，拓展团伙线索来源，条分缕析，努力寻找新的突破。

  经查阅大量苏冀皖地区当年案发前后的同类型盗窃案和入室抢劫案卷宗，并与“1999·12·16”命案比对，为打开尘封悬案找到了钥匙，锁定另两名嫌疑人：吴某兴的堂兄弟吴某华、吴某刚，并先后抓捕归案。此时，案件侦破迎来曙光。

  告破

  “铁口”难撬，老民警357天交锋成功拿下

  嫌疑人虽然到案，但由于案发时间久远，而这三名犯罪嫌疑人大半辈子一直在与民警们“斗智斗勇”，反侦查意识特别强，心理素质也“过硬”。轮番审讯下来，一直没有大的突破。

  “怎么办？我们想到从当年办案民警中抽调精干力量，组成攻坚队，利用老民警熟悉案情、掌握细节的优势，有可能打开缺口、撬开‘铁嘴’。”句容市公安局副局长潘良军表示。

  2021年10月，由郭存星、韩明富、滕庆平、贡文斌4位老民警组成的审讯“攻坚队”成立。这支“攻坚队”，年龄最大的58岁，年龄最小的也有56岁。“我们几个当年都不同程度参与了案件的侦破，这些年来，这个案子一直是我们心中的刺，特别是经过案发地点的时候，总觉得对不起死者。”当年在大卓派出所工作、现为句容市公安局政治处民警的滕庆平说。

  审讯开始后，嫌疑人心存侥幸、百般抵赖，对当年作案的情况只字不提，对审讯人员的提问也采用“不清楚、不知道”的方式回答，案件侦审陷入僵局。“嫌疑人吴某兴深知早晚有落网的这一天，为了在审讯中对抗警察，在潜逃过程中还自学了法律，面对审讯试图钻法律的空子。”贡文斌告诉记者，吴某兴甚至以吃自己的排泄物等方式对抗审讯。

  “这个时候更急不得了，比拼的就是意志、决心和耐心。”韩明富说，面对重重困难，“攻坚队”夜以继日熟悉材料、研究嫌疑人。吴某兴性格残暴，毫无人性；吴某华性格虽然软一点，但侥幸心理也是最大的；吴某刚狡猾多疑，甚至会反向询问案情。针对每个人的性格特征，“攻坚队”逐个击破。“我们来的时候就清楚，这是一场‘持久战’，就看谁更有耐性、更有毅力。”贡文斌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357天，经历无数场交锋后，几人终于松口，开始交代。原来，当年他们曾在大卓镇待过一段时间，对邮政所附近的情况较为熟悉，为谋财犯下命案，案发后便离开句容，之后逃窜辗转多地，多年来始终未曾有过正经稳定工作，多次因盗窃抢劫入狱。

  “这是我从警以来，审讯时间最长，也是积案时间最久的一起命案，能在退休之前告破，也算是给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了。几年后我也能问心无愧地退休了。”郭存星长长地舒了口气。

  记者了解到，目前，三名嫌疑人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