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刘月雄
走进村口,清冷的风从空旷的河塘吹来,很淘气地把我的鼻涕都拽了出来。那是个天气阴沉的冬日,大雪节气刚过,区作协组织采风活动,到了栖霞桦墅村。
眼前,石头垒成的高地上停着一辆长型拖拉机,上面装着一截截粗壮的桦树。相传村子就是因栽有许多桦树而得名,且历史悠久,至今1500多年。定睛细看,“桦树”由铅灰色麻绳圈绕而成,真是别“树”一帜,将岁月的斑驳与厚重艺术地缠绕一起。车架上镶嵌的金属色板上,画有稻穗和不同颜色、形体的刻字——“桦墅双行 创业原乡”,形象极简地展示了村庄的前世与今生。
远处,整齐的白墙黛瓦房前,一棵高大的树,老干虬枝四处散开,枝叶褪去了繁茂,像饱经沧桑的老人,衣着素朴却不失庄重地迎候客人的到来。树下是一座青石磨盘,坑坑洼洼的辙痕里,落满了日月风霜,曾经俗尘凡事里的恩怨不堪,都在吱吱呀呀经年累月地推磨中,化为了淡无。大树和磨盘,静静地立在村头,智者一般,给我们无言的指引。
有文友特别喜欢带孩子来休闲玩耍,隔三岔五,乐此不疲。同行的电台冰台长也说,她以前来过一次,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不甚尽兴。“很多东西都挺有味道的”,细细看,房墙屋角,好似藏在时光旧影里,等你抬头回眸的心动,这里没有多少人,安静得时间仿佛还停在过去。脚下,长长短短宽宽窄窄的石板路,一路延伸;桌上,古朴的插花坛罐和随处摆放的几粒野核桃果;嵌入青石砖,老旧枯朽的木条门;墙上,披挂而下不倦开放的凌霄花;任性地把春色铺满池子的绿藻;无意撞入镜头的小狗,静静地看着我,还有昂首阔步的白鹅……它们把时光点缀得清素悠长。
我们沿村走去,砖石砌筑而成的“围炉煮茶”,花枝斜出的“花间寻茶”,“等你很久了”的小店,“伴溪别院”的音乐酒吧,面朝射乌山的“望月苑”,售卖处的“只闻花香、不谈悲喜;读书喝茶、不争朝夕”的词句……村子里流淌着闲情雅趣,鱼儿一般在身旁游来游去。
小雨寒风,不觉有些冷了,待我们回到“乡居融舍”,同伴们正在喝茶,茶叶在杯盏间流转,茶香氤氲。都是爱茶的人,听他们聊卢仝的七碗茶,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你喝喝看,是不是很有感觉?”我小口啜饮,体验从唇齿到身心的润畅。说起茶文化,冰台认为油盐酱醋茶的“茶”,不同于琴棋诗画茶的“茶”。正好有文友的诗作,区作协主席提议,冰台与金牌主持加彩,不妨一读。于是,袅袅茶香中,我们在《能仁里的菜场》热气腾腾的烟火里,喝下生活这杯粗茶;在《回甘》中,体味入心之茶“微苦处,丝竹般释放隐隐甘甜”。人生如茶,苦尽甘来,方觉时光悠闲诗意长。
离开桦墅村时,雨已歇,河塘边竟有钓鱼的人,原来这里还是垂钓中心。“这么冷的天,能钓到鱼吗?”
“他们钓的也许不是鱼。”
桦墅村犹如一条河,水波漾漾,我们都是其中的钓者,钓起的是推磨的耐心、赏景的趣心,抑或喝茶的诗心?不止,是一颗永不萧瑟的心,眼下已是人间四月天,正钓起了繁花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