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杜玉坚
在老家河北,“倒春寒”是常有的事儿,也就是说故乡的春风,往往并不温柔,有时还冷得吓人。真要说到阳光和煦的春风,怕是要等到四月中旬了,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春暖花开。
俗话说,“孩子的屁股,大人的脸”,那是最经冻的了。在那“哈气成冰”的寒冬里,到处都晃动着大人们不畏严寒、敬业的身影,紧随其后的,往往是那些穿开裆裤的顽劣之辈的我们。在早春时节,不管天气多么寒凉,也吓不倒我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小顽童——放风筝。一个个睁着黑洞洞的大眼睛,双手高擎着大风筝,双眼紧盯着风筝,向前奔跑着……没跑出几步,在大人的一声“当心”中,“扑通”一声,摔了个“饿虎扑食”。但生性“皮实”的我们浑然忘疼,只是稍微顿了一顿,爬起来继续跑着……直到目的地,直到看到它冉冉升起、扶摇而上;直到我们口中发出“噢——上去喽……上去喽!”看我们那欢呼雀跃的神情,仿佛升上去的并非单单一个风筝,而是我们一生最大的成就,是我们全部的希望,甚至那是我们自己,自由自在、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懵懂的世界。
在故乡的春风里,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一遍遍拣拾着永不可得的失忆的童年,梦回故乡,再也找不到我那魂牵梦萦的童年;再难找到那条曾经无数次牵肠挂肚、通往童年的路,再难唤醒我那位早逝的童年玩伴……
也曾去过大半个中国 ,就说说黑龙江的鹤、佳两地,生性怕冷不怕热的我,怕是无此雅福,消受不起了;至于福建的天南——泉州,初时我确是把它视作亲人般的,喜着、敬着、爱着的。可岁月无情地告诉我,“唯一适合我的,还是故乡沧州那并不温柔的春风;唯一适合我的 ,还是故乡那一片片贫瘠得不能再贫瘠的盐碱地;唯一适合我的,还是故乡那含着棒子面儿饼子的粗俗,却亲亲的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