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涵也
吃过晚饭遛小孙子。孙子上幼儿园时,识字已是小学低年级水平,但天真依然如一只小泰迪。
那天我们从大操场回来,路过校舍间的林荫道,之前到了这季节,地上铺满金色的落叶,漫步其上你能闻到岁月的味道,悠远的记忆乘风飘零。而今路边停满了车,一部接一部,占据了近一半路面,散发着发动机的余热和燃油的尾气,适时地让人切入现代文明。
两只猫咪一花一黄,伏在一辆白色轿车下,喵呜喵呜,亲热交谈。孙儿问:“爷爷,它们是在说话吗?”我说是的。“它们说什么?”问题升级了,脑库里可没有现成答案。我牵着他的手蹲下,说让爷爷仔细听听。赶紧恶补猫语。
猫们很淡定,眼睛闪亮望着我们,默契地暂停,然后继续。
喵呜喵呜。我小声翻译:“黄猫说给人类当宠物真没劲,成天吃那些剩饭剩菜浑身发痒,胖得连老鼠都捉不动。万一哪天没人给他们喂食,就完蛋了。”
咪呜?“花猫问那怎么办。”
喵咪。“黄猫说我们可以长上翅膀,飞到天上看看。”
喵!“花猫说好主意。鸟儿们飞来飞去自由自在,多快乐。”
喵呜。“还可以吃到美味的虫子。”
咪?“如果猫们都变成鸟,虫子不会被吃光吗?”
喵呜咪呼。“我们就飞到别的星球上去。那里有吃不完的虫子。”
喵了个咪。“嗯这是脏话。不过它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一时高兴。”
“吗呜吗呜。”孙儿大声学猫叫,然后自当翻译:“老师说,不可以讲脏话。”我开心大笑。猫儿一惊,跑了。
回家的路上他指着这那的都问会不会说话。我说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说话的。“花有生命吗?”“当然有。”“它们为什么不说话?”“它们虽然不作声,但是会想。不是说鸟语花想吗?鸟儿说话,花儿想事。”“不对爷爷,是鸟语花香。”看来小家伙已经知道这个成语,唬不住了。“呃,其实花的香味就是它们的想法。”
在孙儿的眼里爷爷是万能的:“爷爷知道它们想什么吗?”我说现在花儿睡觉了,等它们醒了爷爷闻过香味再告诉你。他说花醒了就飞走了,花瓣就是它们的翅膀。鲜花朵朵漫天飞舞的奇景立刻在我脑海里奔涌。
没过两天,孩子奶奶跟我说,这几天接小宝,路上看见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总是停下问鸟儿都说了什么。只好哄他说小鸟让你早点回家,奶奶要做饭。小东西就挥手说小鸟小鸟再见,明天还在这里等我啊。第二天就带了面包屑去等小鸟,绝不爽约。
刚上小学,孙子失望地跟我说,学校只有英语课,没有猫语。我说等你上大学,会有小语种,或许就有猫语。孙儿现在已上五年级,眼神告诉我,再说猫语狗话是骗不到他了,只是他不像爷爷那样会直白说穿,鬼精鬼精一笑而已,笑容灿烂如夏日阳光。但我知道,想象的种子已在他心田发芽,长出的作文和手工令人刮目。
人非草木,孰知草木无情?想象是打开未知的钥匙,也是创造奇迹的魔棒。猫儿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语言?花儿何以就不会飞上蓝天?少年时常远足,走累了就会胡思乱想,要是拥有一部三栖汽车多好,有路就驶,逢水就涉,要想快就起飞,公路能滑行,水面可垂直起降。推进器是可换向移动的旋翼,当桨则进,作翼则升。当时一些幼稚的呓语,如今都成现实。
想象力就是科学和文学的翅膀,它载着人类从草耕火种飞到现代文明,再飞向未来。未来是什么?去使劲想吧,梦想终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