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郑州 邓崔楠

  最近通暖气了，家里暖意融融。关于这暖意，是有一个历程的。小时候，每到冬天，家家户户都会在屋里生起炉子。家属院里卖蜂窝煤的三轮车一辆接一辆，生意好得很。

  冬天给予我们的除了纯洁琉璃世界，亦有热气蒸腾的暖胃小食。你看，屋外大雪，窗户上水汽、冰花凝结。屋内，炉火跳跃，家人好友围坐，带来一室的暖意和慰藉。此时节，最是围炉温茶时，有热茶可暖手，有热锅可尝鲜，亦可在炉子边沿摆上花生、红薯、栗子、橘子，如果你喜欢，苹果、梨也是可以放上烤的。

  童年时的冬天，我就是喜欢坐在炉火的旁边，看着火苗噌噌噌往上蹿，火焰有时候发出红色的光、有时是黄色的、有时是蓝色的、有时还有火星迸裂。闲来无事，还会等到大人换煤球的时候，拿几支粉条往煤球洞里钻，那东西一遇火就急速膨胀起来，原先的银色霎时就变成了白色，酥脆酥脆的，美味谈不上，只是这过程有趣得很。再看看炉子上的红薯，外皮已然烤到焦黄发硬了，一掰开，腾腾热气往上冒，香气扑鼻，还能看到红红火火的瓤肉，完美的焦糖色。板栗呢，在旁边也咧开了嘴，迎接着源源不断的热气入怀，再送出醇厚的香气。你瞧，橘子的糖水已经淌在炉子上了，那时候的我在想，如果炉子上的水果足够多，那煤球会不会变成甜的……

  挑几样自己爱吃的小食，优哉游哉半躺在妈妈的怀里。听着爸爸有声有色讲着三国故事，自己则“为什么”“为什么”问个不停。人间清欢皆藏于这氤氲的热气中，有时候我还会在这热气中沉沉睡去，做一个奇妙的梦。这梦交织着现实的暖，我的嘴边泛起笑意。围炉闲话大抵如此，毫无目的、乐在其中，炉火明红，再煮上一壶茶，沸水在壶中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杯热茶汤下肚，从喉咙滋润到肺，从胃暖到心，整个身子都舒展了开来。

  围炉闲坐，时间好像被拉得好长好长，如果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任由自己的思绪放飞。至于大人们之间交谈了什么，我已然不关心了。有时候各说各的，各听各的，话题岔在一起引发不少笑话。冬天是最清冷的季节，可恰是这自然的清冷，才衬出人间烟火的暖意。

  小食在炉火上炙烤，微小、平淡、日常，家人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恍惚间，我又听见一个声音：“橘子烤好了，我要再吃一个！”仔细了一下，那是童年时光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