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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11月24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返回首页
南京话十级考试来了
你能得几分?
  视频里的5个问题,是一个热身赛。大家看看能答出来几个?
  《南京方言字词900例》整理者沈达信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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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方言哪里来?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作为中国赫赫有名的古都,南京有6000年的文明史和2500年的建城史。大家有没有想过,今天的我们听到的南京话是哪里来的?

  故事从2500年前开始。

  商末,吴国以苏州为都城,领长江下游两岸地区。春秋时期,吴国向北扩张,南京城便在这种情况下建立,本土语言得以繁衍发展。既然属于吴地,讲的便是地道的吴语。

  不过,西晋东晋之交,北方战乱频仍,造就大批中原士族衣冠南渡。他们从北方带来的雅言,逐渐和南京本地居民的吴语融合,成为金陵雅音。

  接下来的日子里,北方的方言对南京话的影响越来越大。

  直至明代,又一个变数出现了——朱元璋定都南京。他把当时的一部分南京住户迁到了云南等地,然后又吸纳了很多浙江居民。如此一来,权重又开始向南方方言倾斜。

  从清末开始,南京城接连遭遇战争,人口锐减,随后填充来的人口大多来自江淮方言区。

  紧随其后,北方方言又“扳回一城”。

  在反复的拉锯和交融中,今天,南京方言形成了自己鲜明的特色。我们依旧能从街角巷陌“老南京”的对话中,发现历史的痕迹。

  “会说会写”南京话

  南京话发展到今天,方言中的字词依旧在口语中使用,但是如果考南京话十级,当然不仅仅考怎么说。我们的“考试”重点是:你能把南京话写出来吗?

  事实上,大多数人从没学过南京方言独有的字词写法,而一位有心人专门研究了南京话怎么写!

  南京老乡、金陵中学退休教师沈达信,倾注多年心血,整理了《南京方言字词900例》,全面呈现了那些我们会说不会写、以为会写但写不对的南京话。

  “我在南京出生、长大、求学、赋职四十余年,家乡方言自小耳熟能详,但无奈许多字词同许多同乡一样也只会说不会写,但又很想知道有没有说法或写法。”沈达信老师说。

  如童年时玩滑梯,都说[chi](音同“痴”)滑梯,他想知道这个字到底怎样写;再比如南京出名的“鸭衁(音同“荒”)粉丝汤”,他也一直想知道有没有这个“衁”字。现在南京人都称“鸭血粉丝汤”,其实“鸭衁”比“鸭血”更确切,因为“衁”是指“凝成块状固体供食用的血”。所以,编写这900例南京方言字词,他是希望自己“会说会写”。

  沈老师收集家乡方言,花费了10年以上的时间。从过去那些年他主编多种中小学以及幼儿园教材,在编写过程中偶有发现一些字词的原意近似南京话的字词开始,他就做零散的收集。如“秋油”一词,他是在读到袁枚《随园食单》时发现并作收录的,后来在清朝王士雄的《随息居饮食谱》里,看到了“秋油”的来历:“篘[chōu]油则豆酱为宜,日晒三伏,晴则夜露,深秋第一篘者胜,名秋油,即母油。调和食物,荤素皆宜。”

  沈老师正式退休后,才有时间及精力相对集中地进行搜索及整理。而后是做查证及解释的工作,也是难度比较大的。他发现网上不少南京同乡也做了不少此类的字词整理资料工作,但大多没有释义及例句,因此也衍生了一些词不达意、以讹传讹的现象。

  南京话原来这么难写

  为了让人查找方便,沈老师将例按词性排列,又按词意作了分类,且引证释义,晓以出处。

  沈老师归纳,南京方言字词的写法,大致有三种类型:

  其一,有的古字口语中经常使用,在中古汉语中也可以查到,但在现代汉语中已经废弃不用或极少用到的汉字;其二,有的新造字,为书写而创制的本土造字,这类字在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中都没有,为方言所特有;其三,有的借音字,借用某个已有的、用同音或音近的汉字书写的发音,赋予新的意义。借用字的意义跟原意没有任何相关性或误解了原意。

  举例子就生动了。

  比如“垠”这个字。在南京方言里,它的音同“坑”,变去声,指搓皮肤搓出的污垢。学者赵元任在《南京方言字》中就示范过这个字的用法:“搓澡搓出好多垠”。

  类似的还有皮肤上长的痘痘叫“■”(音同“棵”),行动太慢叫“厹”(音同“肉”),形容纸张薄叫“枵”(音同“嚣”),饮酒叫“渳”(音同米,变阴平)……

  又如“閄是的”的“閄”,音“霍”。意指不屑一顾,无关痛痒。如:“閄是的!关我什么事?”

  再比如“贡脓”的“贡”,原来的写法是“■”,后用同音字“贡”假借。意为溃烂生脓。如“常时刀砍斧剁,莫能伤损,却怎么被这金光撞软了皮肉?久以后定要贡脓。”(《西游记》第73回)

  当然还有“讹过”“雷堆”“拿蹻”“不冉筋”“木里捣鼓”“夯不啷当”……这些南京话特有的词汇,沈老师也一一考证了写法。

  南京话经常在名著中出没

  从沈达信老师的整理中不难发现,很多南京话在古典小说里常见踪迹。

  比方说,“来斯”就是挺有代表性的一个词,也作“来得”。“斯”,是表示感叹的语助词。《红楼梦》第三十五回就这么说过,“我如今老了,那里还巧什么?当日我像凤哥儿这么大年纪,比他还来得呢!”

  再比方说“推板”,也作“推班”,指什么都差一些。《官场现形记》第七回就有这个句子:“甚么材料做甚么官,那是一丝一毫不会推板的。”

  也有一些不常用的词。比如在《西游记》第59回中有“大丈夫鉴貌辨色,只以求扇为名,莫认往时之溲话,管情借得”。“溲话”,“溲”音同“搜”,入声。比喻过时的老话、旧话共。

  还有,《官场现形记》第8回中有“陶大人吃酒,菜是要好的,交代本家大阿姐,不要搭浆”。 这里,“搭浆”意指敷衍了事。

  很多字的写法并不如我们原本所想,名著成为一个很好的参照。

  沈老师说,在整理过程中,名著中出现的南京话给他非常多的惊喜。如量词“一抛”,他原以为是“一泡”,后来在《儒林外史》第23回见到“肚里响了一阵,痾一抛大屎”。“抛”音同“咆”,意思是一摊、一堆,多指屎尿。

  又如,南京人常说“恩正、恩正”,其实这两个字应该写作“硬挣”或者是“硬正”。《醒世恒言》里的“李玉英狱中讼冤”,就有这个词:“若父亲是个硬挣的,定然卫护儿女,与老婆反目厮闹,不许他凌虐。”

  再比如“异怪”,这个词常被写为“癔怪”,并被人讹传来自《红楼梦》,但沈老师翻遍《红楼梦》也没有发现“癔怪”的写法。

  凡此种种,无一不令他有如获至宝之快感。

  沈老师还在整理中发现,南京话存在一词多义现象。比如在他总结的900词中,“歹”就可以既做形容词又做数量词,还可以做副词。

  另外,“过”也是多义:1.方位词(名词),“对过”,对面,相对的一面;2.动词:专指动物生雏。如“严贡生家才~下来的小猪走到他家去”。(《儒林外史》第5回) ;3.动词,错过。如“坐车时打瞌睡,结果坐过了头”。

  再如“老”,1.形容词,年纪大,如“老来俏”;2.形容词,经常,时常,如“老油条”;3.数量词,加在兄弟姊妹排行的次序上。如“老大”“老二”“老么”;4.副词,总是、常常,如“老是头痛”;很、极,如“老远”“老早”。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离开家乡南京也已几十年,如今生活在香港,我不但乡音无改,也更想在余生知道乡音的原委与内涵,更有兴趣探究故乡文化的脉络。这也许更是一种乡愁,是我们这一代通向前世乡亲的一座桥梁。”沈达信老师说。

  致敬沈老师这份乡愁,也致敬他传承南京方言的这份深情。

  现代快报+记者 王凡 王子扬 邱骅悦/文

  苏蕊/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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