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平
恽寿平那种细而不碎、秀而不媚、清而不薄、雅韵袭人的风神,今天已经很少人能品其味了,更不要说追寻其意了。恽氏画风,出于恬静而发于深沉,故与急功近利者无缘,却正合了叶先生的性情和志趣。华喦晚于恽氏,画法和意趣也不相同,他是名副其实的“小写意”,他用笔含蓄中出俏皮的特点,具有很强的表现力,他笔下的禽鸟,尤其显得生机活泼、动人怜爱。恽、华的结合,形成了矩吾先生的艺术基调,同时反映了他的思想追求——平淡天真,玉润醇甘。在花鸟画的传统的王国里,叶先生追求的当然不只是恽、华,石涛上人恣肆的笔墨,虚谷和尚逆挺的意趣,都能在他的作品中觅到踪影,然而,它们都融化在一起,融化的只有一个大面貌,那就是叶先生自己的风神。
乡音未改的他,具备着川人的聪颖和灵秀,似乎失却那令人过瘾的麻辣味儿。这是所有熟人都认可的。但不尽然,他也有偶尔露峥嵘的时候。四十年前我与他客扬州,一次对客挥毫中,他突然大放手脚,在一张六尺纸上写就顽石和古梅,那浩荡的气势,那苍浑的笔力,那泼洒淋漓的墨彩……他是在陶醉中忘形,才显露了自己本性的另一个侧面。
叶先生的才华是多方面的。他的山水画,在石涛和“四王”之间,古意盎然。他早年多画人物,受到张大千的影响。1956年他所作人物画“太白行吟”,就曾得到傅抱石的赞赏。
他同时擅长书法和篆刻,都有较深的功底。隶书得力于“张迁碑”和“石门颂”,行草学“二王”,雅逸隽秀。他的印章师法黄牧甫,而变奇峭为平和。
他也偶作诗,风格清淡。如题画《修竹人家》云:“诗贵白描画贵清,泼将墨海寄生平。人家修竹重重掩,一望关山万里云。”前两句正是他艺术追求的自白。又如《题四季花卉》一首:“春风听鹂伫闲亭,夏日荷凉一扇经。秋爱黄花明似洗,冬含玉蕊启芳唇。”鸟语花香,幽赏雅怀,其情可见矣!
诗、书、画、印的协调一致,反映了矩吾先生完整的艺术修养。
他把画室命名为“平斋”,他不卑不亢,不争不燥。他平淡清宁,头角不露。然而,这正是他的可贵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