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东 沈晖

  学校放了暑假，小外甥来我家，天天喊着开空调。有一天电表突然跳闸，孩子就吵着：“哎呀，热煞脱了！”

  想想我们童年时代，农村没通上电，别说家里没有冰箱、空调，白天还要头戴草帽、顶着烈日参加生产队劳动。尤其是在一人高的玉米地施肥、锄草，常常累得汗流浃背，衣衫湿透，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摇着芭蕉扇乘凉、享受着人生的快乐呢！

  在我的记忆里，盛夏酷暑季节，太阳烧烤着大地。每当中午，树叶卷起喇叭，庄稼耷拉着脑袋，大地被晒得好似在冒烟。大人下地劳动，我们小孩子大白天经常泡在河里捞鱼摸蟹，只有到了夕阳西下才匆匆赶回。

  “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傍晚天气依然闷热，因此，家人常将饭桌搬至屋前场上。我吃好晚饭，就穿着裤衩躺在饭桌上纳凉。一旁的母亲，常常一边摇着芭蕉扇为我扇风、拍蚊子，一边讲那牛郎织女的神话故事，让我在露天纳凉中渐入梦乡。但也有几次，半夜突然下起了雷阵雨，使我躲避不及淋成了“落汤鸡”。

  家住西宅的凌家爷爷喜欢给我们讲历史故事。夏天正好纳凉休闲，我一吃好晚饭就往西宅跑。有一次，他讲聊斋故事，我听得入迷，不觉已是深夜时分。这时天空一片漆黑，又没有手电，经过一片玉米地，风儿吹过沙沙作响。想着篷头垢面的女鬼，心里吓得发怵。虽说两家相距不足千米，只好退到那里，后来让凌爷爷送我回家。现在想起真是幼稚可笑。

  那时候，一到夏天，男的几乎大人小孩都光着上身，别说穿塑料拖鞋，就是木屐一双也是纯属少见。那年我的堂兄16岁，其父开修车铺生意好，到上海给他买来一双木屐。晚上乘凉，每当听着“踢踏、踢踏”清脆的木屐声，就知道是堂兄来了，令人羡慕不已。

  一天下午，我就找来一块木板，借来锯子将其切割成鞋形，接着用砂皮不断打磨，然后再用几个钉子敲在前面边缘，最后到堂叔那里要来2尺长的旧车内胆一分为二做襻带。虽说加工时不慎被刀划破手指，但穿着自制的木屐，夜间纳凉时走起路来铿锵有力，心情倒是十分的愉悦。但也有一次晚上在外却突遇大雨，木屐打滑摔了一跤，结果膝盖红肿还痛了好几天。

  那个时代不但物质十分匮乏，而且文娱生活也不丰富。吃过晚饭，父老乡亲三五成群地来到生产队仓库场上，手拿蒲扇，边唠家长里短、趣闻轶事，边借风纳凉。农村的“五·七夜校”更是成了年轻人晚上纳凉、谈恋说爱的好去处。

  今非昔比，沧桑巨变。现在的炎炎夏日三伏天，农户基本上家家有冰箱、电扇与空调，夏夜户外纳凉，也是可有可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