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鑫/文
韩平刚
祖籍辽宁,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早年受教于当代人物画泰斗刘文西先生。先后担任共青团陕西省委《陕西青年报》记者、美术编辑,西安电视台《长安画坛》栏目编导,西安广播电台经济电台《红尘故事》节目主持人,陕西广播电台生活广播《终南夜话》节目主持人,陕西电视台《中国书画名家》栏目编导。
在国家级媒体及专业画刊发表文学插图、连环画、中国画、速写、艺术评论一千余幅(篇)。
现为:中国民主建国会会员,陕西省书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大长安国画院人物画创作室副主任,陕西传统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陕西国画院人物画院专职画家,西安中国画院专职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陕西分会会员,澳门玛柯律雅艺术学院客座教授。
仕女画作为人物画结构的一部分存在,在几千年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有着深厚的根基和审美基础,作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它和当代人的民族记忆有着密切的关系,赏析韩平刚仕女画这一个案,有助于分析基于一定时段的美学考证,进而叩问社会科学研究事业中的美学研究。其艺术理论的根基不是空中楼阁的构想,而是朝向大地的艺术实践的结晶。
一、其形何考
见于唐末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中辑录了顾恺之《论画》中的理论观点:以形写神,从此构筑了千百年来中国古代仕女画中的“形”“神”关系,自宋以来,袁文语提及的“形者其形体也,神者其神采也。”韩平刚的作品中以抒情性的表叙机制构建了东方女子的情韵,从传神到传情,典型的“大眼睛”“一字眉”“秀鼻梁”“樱桃嘴”,来自于形态之上的儒雅恬静来写民族的仕女形象。
其形何考?通过在个案研究中对韩平刚先生的采访,了解到韩平刚先生祖籍辽宁,长于青海,学于西美,并一生扎根于从青藏高原到黄土高原再到长安市井的艺术耕作上。青海、陕北、西安淬养了先生作品的在地性语言,以追摹往圣之心苦习其民族满文书法,自1996年受教于满学大家金启孮和关嘉禄先生,在与两位先生的书信往来中,韩平刚深受金启孮先生影响,他详细阅读了金先生研究的太清西林春的《天游阁集》,此后对顾太清和纳兰性德的诗词有了非常浓厚的兴趣,从而在漫长的“词心”的熏养中,形成了他的独具民族意识的画意根源。另一位是在1995年的美院学习期间,引导韩平刚先生考察生活,不再在继承传统仕女画的惰性中转悠,而是开始在古人的智慧上创造时代意向的刘文西先生。刘文西先生“那种浓浓的人民之心,把黄土地的高原气象、人种形貌用笔墨铸成一种大山大源、大风大汉的美感。把源于延安圣地的伟大革命,淬炼成中华民族的豪迈神采,淬炼成创业者的史诗表情”(许江),那种深深扎根人民的艺术形式,深刻地冲击了韩平刚的画意表现。
二、形貌淬炼
在西安美院学习期间,他研究了许多满族服饰的特征,旗袍、满族的“如意头”“大拉翅”“高楼牌”一度影响到他的绘画中仕女潜在的形貌,在艺术下乡和贴近人民生活、艺术活化历史的潮流中,他吸收了皮影和民俗艺术的造型,并在对艺术理想的“淬炼”中,重新思考了雅与俗的边界。美院的学习对韩平刚的创作有重要意义,在线上,他吸收了任伯年运线的“奔突之意”、林风眠运线的“游走之意”、刘文西运线的“朴拙雄浑”、黄胄运线的“散漫深和”、王西京运线的“挑合之意”,并饱览了日本江户时代艺术家铃木春信、喜多川歌麿的浮世绘技法,那种刀刻在木板上的“刀痕”以及在地性的西北皮影的“剪意”形成了他方中带圆、寓方于圆、匀净舒展、刚劲利落的线条特色。
他的古典仕女画集中于小写意,初期许多作品的画意都出于纳兰性德的诗词,在读了毛主席对纳兰性德的诗词点评后深受启发,先生不甘心困顿于纳兰诗词中的“哀音”,而开始探索一种时代的健康气息,即追求一种“超越哀音的热情”。从来自于“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的“哀音”之美,到越过了“哀音”的历史性转折。在这个转折过程中,在生活中大量地画速写,走上街头描绘大量的人间百态及当代女性肖像,使得他观察到扎根现实生活的艺术形式应该散发出一种积极有为的时代气息,从而在作画时希望突破对女性内心的伤感的描绘,而带有一种热情洋溢的时代美。
三、美学考量
《乐记》有言:“情深而文明”,先生笔下的形,是写《天游阁集》《蕙风词话》的形,植根于满学研究和
当代艺术创作的形,先生笔下的神是写民族记忆与时代青年之神采气息。《世说新语》中说:“每至兴会,故有相思。”其兴会与相思便是构成了作画时候的兴致与向往。自“兴”字的核心释义起,“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会”是诉诸联想的弦外之音的感受,是韩平刚先生面对古典仕女绘画的艺术经验和作画习惯,是顾恺之临会稽山川畅咏的“云兴霞蔚”,是《诗经》所言的“即物兴情”。是从唐诗宋词到纸面上一物一景一人的感怀兴致。
先生在抒情的表叙机制中描绘东方女子的情韵,花青、绿色、赭石、绛红、紫灰、藤黄那些降低了明度的着色对应了恬静、轻快、淡雅、含蓄与内敛的仕女形象,于古雅的浪漫想象中追求一种传统中的“中和之美”和“中庸之道”。构建一种时代与自我的绘画创造,在词意中形成了画意的悬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从东北到青海到长安的大地思考,先生一直在构想如何描绘时代女性新样貌。并从眼见为实的生活中,找到了自己艺术的根源性力量,那种来自百姓生活的真实力量,正如陶行知先生所言:“宇宙是学校,自然是吾师,众生是同学。”画面中虽为一人,但并未见有感逝伤怀之意,而更多的是一种欣然的顾盼生辉。
四、个案作品赏析
在《清·顾太清词意》这幅作品中,干湿、浓淡、枯润相生相应,自信的走笔,点画挑合,渴笔写形,贯穿命线;湿笔覆染,情驰神纵;大笔出衣冠,超逸优游。在水未干透之前,刷、写、摆的笔姿变换,使水色在宣纸上产生种种变化而丰富了衣饰的形态。在置景上,结合“扬州画派”以来文人画题材的置景,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梁朝庾肩吾有言“敏思藏于胸中,巧意发于毫铦”。仕女手中团扇“巧意”的留白,形成了一种空灵美。不仅增加了画面的景致,并将画面的空间力牵制于此,此处的留白形成了画面最大的对比,传达出“言不尽意”的“画意悬现”这种文人画的“敏思”成为画面独特的语境之一。裙摆上“落墨为格”的装饰,干湿互用的写意状态,婉曲而奔张、寓柔为刚的力感,给人一种轻盈、率真、自信的气息,形成一种翩翩然然、娓娓道来的叙事方式。
五、结语
韩平刚先生认为艺术如果离开了生活,离开了社会的土壤,它的存在就会失去根源,守望速写这门提炼生活的源头活水,才是振兴和传承古典仕女画的核心问题。通过速写与创作结合进行实践创作,他认为速写是艺术家尝试从百姓精神生活中出发阐述的解释而呈现的线性表达。中国画中的线,讲究“命线”,这种线的感受不仅来自“历史的知识”“社会的知识”,更重要的是“生活的知识” 。他在绘画的实践中,下生活,接地气,与人民群众心意相通,从而找到独特的形象抒情机制,从而生动地反映现实。他的肖像画既表现了对象的状态,又表达出画者自己的状态。他的作品出自传统,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士大夫画、文人画,是因为他对市民乡民的那种平等感,那种对待生活的诚意。
从而,“传神写照”是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以人民为中心,潜心创作,服务人民,热情拥抱新时代的写照。“以形写神”,写的是人民的形神。“悟对通神”悟对的是《蕙风词话》《天游阁集》的尺牍之思与反反复复地面对社会生活的形象考量。在后疫情时代,生活和绘画的关系是什么?怎样用绘画唤起观者感同身受的体验与共情?怎样用绘画切近向上和向前的生活?显然韩平刚先生以创作符合当代人的审美需要的作品为根源导向,探索人类关怀的文脉主义,从而创造出温暖的作品而照耀人们的心灵。这种创作精神便具有重要意义。
(文章作者程鑫工作于陕西省大明宫唐代文化艺术研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