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赵培龙

  朋友打来电话，邀请我和爱人参加第二天中午为其儿子举办的结婚“通话”喜宴。我很重视，平时不修边幅，这次无论如何要穿得像个样子。爱人给我找出多年不穿的西装，当然还有白衬衫和花领带，特意翻出那双没穿几次的黑皮鞋。拾掇一番，镜子里的形象顿时精神了许多。

  酒店在离家不远的月牙湖畔。我和爱人骑电瓶车过去。俗话说，人穷穷在脚上。西装领带再精神，如果缺了锃亮的皮鞋，形象和自信真的要打折扣。

  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忽然，我发现脚下有点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碍脚。于是，掀开桌布低头探看。好家伙，黑乎乎一堆垃圾。心想，这家酒店卫生状况怎会这样？正想叫服务员，顿然觉得没那么简单。于是仔细观察，原来右脚皮鞋后跟塌掉一半。怎么回事？对了，这双皮鞋买回来放在家中四五年了，只偶尔穿穿，可能老化了。但还是不相信眼睛，于是再用劲蹭了两脚，更糟的事情发生了，整个鞋跟碎掉，鞋面和鞋底居然分离了，脚边顿时积了一堆碎碎的胶泥。这双鞋本来后跟就有点高，这一掉，站起来肯定是一高一低，走起路来保准是一深一浅。这下狼狈了，髙朋满座，如此重要场合，面子要挂不住了。现在，主动出去敬酒是不可能了，客人过来敬酒也只好坐着应酬，或者站起来弯下左腿勉强回应。爱人见我神情怪异，动作不自然，悄悄问我怎么了。我只好悄悄跟她说，脚下出了乱子，不能动弹了。她偷偷低头看桌子底下，一脸蒙圈，哭笑不得。

  现在，最担心的是众目睽睽下，我怎么走出酒店。怪就怪在，勉强站了几次，左脚似乎也有了动静，不打一会儿，随着我轻轻地蹭动，鞋底同样渐渐变成了胶泥。好笑又好气，我索性悄悄把脚边的胶泥搂平。客人再过来敬酒，我站是站起来了，但仍然不敢挪步，自觉个头儿比先前矮了一截。

  酒宴终于结束。我起身与客人道别，但不敢离席走动，生怕露了“马”脚。待客人全部散席，我才小心翼翼挪动脚步贴地拖行。此时，脚上只剩鞋面子盖住，稍不小心就会“穿帮”。好容易蜗行至电梯，轻轻抬脚上去。出得电梯，一身汗水，一直等挪步出了酒店，上了电动车，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七窍生烟。鞋子平时舍不得穿，关键时候要不是人家留足面子，不出大洋相才怪呢。不过，这件事倒也提醒自己，好东西别总留着，舍不得用，舍不得吃，放久了，就物不当值、物无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