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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6月23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白面书生

  □南京 王振羽

  眼下是毕业季,让我想起当年在六朝松下读书时同住文昌桥宿舍的一位校友来了。

  在六朝松下读书的大一、大二时期,根据学校的统一安排,我们要学习高等数学,这对文科生而言,难度系数不低。给我们授课的老师,名叫蔡冠华,大致是厦门大学数学系毕业的,她教得很认真,而我们不少同学听得、学得很吃力。后来,蔡冠华老师身体有恙,她的先生来代课,谁知道,这位代课教授水平很高而又能深入浅出娓娓道来,令大家畏难情绪顿扫,似乎有点信心满满的样子了。他把自己所带的数力系的班级与我们这些文科生会合在一起上课,自然也是节省精力,所谓上“大课”而已,但难度系数自然有所区分,文理科毕竟不同嘛。

  他所带数力系的学生,有一人,面色有点苍白,身材稍矮,沉默寡言,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教室角落里,但做题、反应都很敏锐、快捷,暂且称作“白面书生”。他与我们同住一个宿舍,与我比邻而居,顶床而眠。且说那位数力系的教授在课堂上出神入化,令人叹服,我给他说,您若能有机会到一些县中指导授课,会挽救多少视数学为拦路虎的文科考生啊!那位教授叫王文蔚,而他授课的数力系的这届学生,与我们最为熟悉的,也就是这位“白面书生”了。

  我们进入大三,就把高等数学弃之一边了,再无去理会它的丝毫兴趣。这位“白面书生”对我们这些文科生经常关心议论的话题,也只是偶尔听听而已,并无多大兴致。有一次,他同一专业同一班级的一位同学来宿舍找他,不巧,他不在。他的这位赵姓同学有点自来熟,就与我闲扯了一会,方才知道,“白面书生”也是休学一年后插到他们班里的,家里经济条件也很一般。王文蔚教授交待说,有空要与他多沟通交流一下,避免他过于孤单落寞。这样一说,我们觉得应该主动与“白面书生”多交流,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校友嘛。自此以后,只要他有兴趣,石头和我就会约他一起去上晚自习,或者前工院,或者中大院。在文昌桥宿舍的食堂有点腻了,就会一起相约去沙塘园宿舍食堂,饭后还会绕着四牌楼校区的新旧图书馆转上一两圈,聊天,闲扯。这时也才知道,他来自四川遂宁,也是经过一番很艰难的磨砺才考入东南大学的。

  再后来,毕竟因为专业不同,大家各自忙碌,交流也就少了。少年荒唐,参加一些学生社团活动,诸如一些演讲比赛之类,还有一些所谓的竞选活动,而每一次,这位“白面书生”都来捧场,鼓劲加油,令我颇为感慨。到了大四,即将毕业,人心惶惶。石头决心考研,报考人民大学的区域经济。这一专业,对高等数学有一定要求。石头重新捡拾高等数学,对“白面书生”多有请教,而“白面书生”则总是不厌其烦,参与演算题目,特别认真而又尽心。

  终于如愿以偿,石头的录取通知书来了,石头与“白面书生”,还有我,三个人在沙塘园宿舍的食堂弄了几瓶啤酒,喝得不亦乐乎。喝过之后,三人摇摇晃晃,沿着当年还是老虎桥监狱的高高围墙,还有进香河两边的云杉林,走了很久、很久,一向不大言语的这位“白面书生”,居然还唱起歌来,有点川江号子的味道,又有点川西民歌的神韵。大致是酒精的刺激,“白面书生”说起他家乡的名人来,如陈子昂,如张问陶,令我颇为错愕。他说,遂宁之名,来自东晋桓温,说是当年桓温,平定巴蜀,路经此地,自以为大功告成,平息战乱,遂得安宁,也就此取为地名,唤作遂宁。

  离开六朝松后,大家各自星散,漂泊四方,彼此再无消息。十年前,毕业二十载的同学聚会,偶尔听闻,“白面书生”在家乡谋生,但身体不大好。前些日子,学校校庆120周年,我到前工院去看建筑系赵军教授的画展,六朝松、大礼堂、梅庵、老图书馆,凡此种种,经过赵军教授的神奇画笔,这些萦绕在多少东大学子心头的古树、建筑,仿佛如梦幻一般,令人无限低回,感慨连连。也就想起这位再普通不过的校友、舍友“白面书生”来了,而他的名字,是无论如何不能确定下来。就在校园里反复询问,多方打听,终于弄清楚,他的名字叫蒋士清,学号是:07188120。

  白面书生,蒋士清同学,你一切都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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