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杨清生

  年老不常远行，极少再看到山山水水衬托的村舍，黄黄绿绿交错的田野。但我住的楼栋紧邻小马路，两旁绿化带里，一色栽着的桂花树，有数百米长。树两边是整齐的灌木丛，绿意盈盈，也令人赏心悦目。

  日常我会惦记叶的绿色，花的香味，闲坐落地窗前藤圈椅上，举手打开那扇小窗户，接轨外面大世界，一边喝茶，一边读书，更多时间是隔窗望呆，胡乱联想。

  窗前马路四车道，驰过的车辆、漫步的路人，但也算不上热闹。热闹的地方是马路对面的茶城、商场、饭馆小吃、补习班和茶社。不过我已熟视无睹。

  近日窗前有一种景象，直逼眼帘，还挥之不去——马路边灌木丛旁，半人高的铁栅栏，没几日就被来来往往路人，拆除毁坏数根，形成一个缺口岔道，可抄近而行……

  前天，朋友约我去街对面茶餐厅一聚。我走出小区，按斑马线过街，规规矩矩沿着人行道前走。突然身前一中年女士，向身后女友招手：“这里栅栏坏了，可从缺口进来！”那女友毫不犹豫，走向缺口，一只脚踩倒地上的铁栅栏，嘻笑着说了句：“弯道超车，真爽！”

  我望她俩一眼，苦苦一笑，虽然我也可从缺口“弯道超车”，省下回走百步的距离。为心安理得，我还是径直向十字路口走去，进入大门再回走百步去茶餐厅。

  城墙、堤坝、院墙、各种栅栏，都是一种规制底线的建构。生活中的安全与危险紧系这一线之间。

  这条铁栅栏，建筑在几个月前的冬季。我看见几位民工，冒着凛冽的寒风，中午吃着冰冷的盒饭，整整忙了一天，才筑好这里长长的铁栅栏，很是辛苦。

  一条铁栅栏建成，要用很多人工、财力。拆出一方缺口，只要不逞之徒的私心一动，就可完事。作家孙犁说：“我们失去的是一颗道德之心。再培养这颗心，是更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