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郁
这两天看到一个传闻,意大利某大学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讲座被停了。之后校方迫于舆论压力,赶紧改口说,讲座如期进行。考虑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的荒唐经历,这点小波折估计他也能淡然处之。
前几期专栏中,我推荐过美国著名学者约瑟夫·弗兰克的传记《陀思妥耶夫斯基》,厚厚的五卷本,中文版最后一卷即将上市。这套传记是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必读书,对专业的研究自然是很好,对普通读者就略显深奥。因为弗兰克在撰写之初就表明了,他对常规的传记写法不感兴趣,他不是从生活写到了作品,而是从作品分析中找到那些生活中的蛛丝马迹。
传记没有固定之规,有人喜欢扒作者的隐私、挖八卦,把那些大作家拉下神坛,还原为一个普通人。有的是把作者奉为圣徒,为尊者讳,把一个血肉之躯塑造成神龛里的大神。有的传记可以把作家的生活与作品结合起来写,最为稳妥,有的干脆写成了作家评传,只关注作品,不涉及生活。其实这些传记的写法都没什么问题,只要读者在阅读和选择的过程中,有意识地根据自己的兴趣进行遴选就好了。所以,想到前面推荐了弗兰克的五卷本传记,也应该推荐一本适合普通读者阅读的传记。这就是由德国学者安德里亚斯·古斯基撰写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传》。这部传记更加平易通俗,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活入手,在生活与作品之间保持了一个很好的平衡,是接近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个很好的入门读物。
对很多没有生活的作家来说,传记放弃描述生活,集中精力在作品身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像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作家,他一生的精彩和复杂程度堪比他的很多作品,而且他的小说基本上都是他精彩生活的折射和提炼。放弃他的生活是一种巨大的损失。用古斯基的话说就是,作家的私人生活并没有看作是作品之外的一堆累赘,而更多是当成整个叙述的核心。
想想还有哪个作家一生中可以经历如此的跌宕起伏。二十出头就凭借处女作《穷人》在彼得堡的文学圈一举成名,“关于《穷人》,半个彼得堡的人都在谈论它”;因为性格敏感傲慢和阶层差异,受到上层贵族文学圈的排挤,转而参加了多元化的知识分子的文学圈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因为非法聚会,密谋推翻农奴制,被秘密警察逮捕入狱;经历了一场戏剧性的假枪决事件后,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亚四年,加上无限期的兵役——从此,这个崇尚激进变革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保守主义者。
流放10年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新婚妻子回到了彼得堡,跟自己的哥哥合作办杂志、当编辑、写小说,重新找回他在彼得堡文学圈的荣耀;癫痫和赌瘾是他摆脱不了的疾病,癫痫经常性发作,让他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所剩无几的病人,带着这种危机感,他的写作疯狂而高产,为了还债,甚至同时写两本书;赌瘾虽然没有让他倾家荡产,但也把他变成了一个文学无产者,一辈子在赌瘾与写作中挣扎着,直到晚年才重新进入了彼得堡的文学圈,拥有了自己的房产,但生活依然捉襟见肘——他一生都没有办法成为托尔斯泰那样的大庄园主,始终对此耿耿于怀。直到他去世后,第二任妻子安娜,才凭借他几十万的版税购买了别墅,真正成为俄国上流社会中的一员。想想这个场景是多么讽刺,如果他活着,有钱肯定要去赌博挥霍,所以想要实现他上流社会的美梦,只能等他死去。连沙皇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去世的消息都知道,他一生贫困,留给后世的唯有他的作品。
古斯基在《陀思妥耶夫斯基传》中说,这个时代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恰逢其时,当年他以文学的形式,描写了十九世纪俄国和欧洲的种种社会危机,今天他的作品依然会触痛现代世界那些没有愈合的伤口,无论是科学与信仰、肉体与心灵、个体与社会、民族与战争等,都在他书写的那些伟大作品中隐藏着。
■好书试读
微阴的天空中,成群的鸢鸟和乌鸦乱舞不休。迎面的风将脸颊吹得冰冷。刚刚早上8点左右,134号公路上的车辆并不多。
栉森秀一轻快地踩着公路自行车的脚踏。
今天的相模湾也是风平浪静的样子。层层叠叠的波浪拍打过来。愈是靠近海岸,浪头上愈是显出白色的泡沫。
山风从左边吹来,所以即便沿着海岸线前进,也只能嗅到隐约的潮水气息。如果回头去看,应该会在江之岛对面隐约看到富士山的轮廓吧。
每次和搬到东京市区的老朋友见面,他们总是会说,“你这条上学的路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只不过,每天都骑在这条路上,也就变得司空见惯,没有任何感动了。眼下这时候,整个心思都在担心今天会不会迟到。
每次大腿肌肉用力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血液在尚未完全清醒的身体中流动,颇为舒畅。
——《青之炎》 [日] 贵志祐介
上海译文出版社
我对着屏幕皱起眉头,我以为已经退订了这个邮件。我离开那个圈子已经很久了。天文奇观往来的邮件不多,如果我没记错,收到的内容其实挺有趣,就是一群天文学家、天体物理学家和其他领域的专家一起聊聊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儿。
我瞄了一眼服务员,顾客还在对着菜单问东问西,大概是在了解萨莉的餐厅是否供应无麸质素食碎菜叶之类的餐食,有时洛杉矶来的精英们确实挺难搞的。鉴于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可做,我读起了邮件。
专家们,你们好。我是伊琳娜·佩特洛娃博士,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普尔科沃天文台工作。
我写信给你们是为了寻求帮助。过去两年,我一直在研究星云红外发射的相关理论,因此对特定红外波段的光谱进行了细致的观察。——《挽救计划》
[美] 安迪·威尔 译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