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 冯梦娇

  腊月，大街小巷的包子铺又开始预订售卖年货包子了。清早走过铺子前，热气腾腾的包子散发着松软面团的香气，那是记忆里最温暖的味道。我像怕错过什么似的，赶紧买了两个豆沙包。

  小时候，一个秋高气爽的时节，我去外婆家玩耍。外婆拎一个已经褪色的大竹菜篮，叫上我同去地里摘红豆。到了田里，大片大片的绿叶簇拥着外婆的小腿，外婆弯着腰，左手挎起菜篮，右手拇指尖麻利一掐，一根或两根红豆便迅速和枝叶分离开来。外婆认真地边指边说：“绿色的不能摘，要摘干黄色的，那里面的红豆才成熟哩”。外婆喜欢把菜篮放在一边，等手里攒够一把红豆之后，潇洒往菜篮里一个抛送，嘴里哼一首欢快的小曲儿。在田里摘久了，我有点不耐烦，小声嘟囔着：“怎么还没摘好，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豆沙包呀”？外婆却一脸慈爱地教导我：“摘红豆要有耐心，做任何事都要有耐心，急不得。”

  好不容易摘完，我恢复轻快的步伐，急匆匆打头阵，两步一回头地催外婆快点回家。外婆把摘回来的红豆剥落在一个大大的竹筐里，“红豆珠珠落玉盘”，声音清脆悦耳。紧接着给红豆泡个凉水澡，一团亲密无间的红在清水里分外美丽。外婆端出家里最大的砂锅开始熬豆沙，随着水温的上升，原本安静的红豆变得不安分起来，一颗颗往上飘，在水面摇摆、起舞。即将沸腾之际，更多的红豆争先恐后地跃上水面。渐渐地，水悄悄染上了红色，红豆沙慢慢融入锅中。熬煮完成，外婆将过滤好的豆沙与绵白糖混合均匀，并开小火不断炒制。炒好的豆沙香喷喷，食油和时光都融进了豆沙里。我迫不及待吹一吹吃上一口，唇齿留香，甜到心间。

  外婆将揉好的面团分成小份，再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圆形，接着把已经搓成圆球的豆沙馅包进去，边包边转圈，一褶一褶仔细捏着。收口之前还会将口子的那一小圈再细捏一遍，让皮与皮之间粘成一体，最后捏紧，豆沙馅就被藏在皮里了。外婆将包好的豆沙包放在温暖湿润的蒸笼里醒发，醒发好之后上笼蒸。蒸好的包子热气腾腾，有过年的味道。

  每逢过年，外婆都会做上许多不同种类的包子，豆沙包是我的最爱。除此之外，外婆还会做豆沙圆子，香甜软糯的糯米皮包裹着自制豆沙馅，咬上一口只觉尽得人间好滋味。

  现在外婆老了，过年做不动豆沙包了。我决定自己去买一捧红豆，一袋面粉，不知能否做出记忆中的味道。若不能，就用砂锅慢慢熬，熬一锅豆沙来吃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