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郁

  一家出版社，最好的名片是作家。

  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位作家，收到这样一份来自出版社的邀约：我们社曾推出过T.S.艾略特、詹姆斯·乔伊斯、威廉·戈尔丁、米兰·昆德拉和安德烈·布林克等诸多伟大作家的作品，我们衷心希望您能加入这一行列。你会拒绝吗？

  发出这份邀约的是英国的费伯-费伯出版社的文学编辑罗伯特·麦克拉姆，而他邀约的对象是马里奥·瓦尔加斯·略萨，这封信写于1982年。关于费伯-费伯出版社，最好的介绍是一本名为《天才和天才之间》的书，这本书的副标题叫《费伯-费伯出版社与它缔造的文学黄金时代》，作者是托比·费伯，是费伯家族的第三代子孙。

  这家出版社1929年成立，创始人杰弗里·费伯。如果按照很多人后来的评价，杰弗里·费伯与其说是一个优秀的出版人，倒不如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文化商人，因为他抱持一种理念：如果书足够好，就值得在上面赔钱。他对出版社最大的影响力还是对财务的掌控，我们可以想见，在1929年成立的出版社，如果没有他的掌舵，很可能就挨不过接踵而至的大萧条，更别说随后的二战、伦敦的沦陷和封锁等等。另外，他独具慧眼，拥有一个优秀的编辑团队。比如著名的诗人T.S.艾略特，他不但是最早加入出版社的文学编辑，同时也是出版社的作者，这两种不同的身份都源源不断给出版社添砖加瓦。

  不夸大地说，艾略特成为费伯-费伯出版社历史上最具价值的一笔投资。经过了艾略特之手，诗歌出版成为出版社的门面担当，诗人奥登、斯蒂芬·斯彭德、埃兹拉·庞德、玛丽安·摩尔等等，众多年轻诗人的诗集的出版，带来了英国诗坛的文艺复兴，而这些诗人成名之后，也都成了出版社的宣传名片。

  艾略特本人的声誉和著作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正如托比·费伯在书中总结的那样，“与战后成立的其他出版社相比，费伯出版社能够脱颖而出一个重要优势是其理事会中有T.S.艾略特”。艾略特的戏剧《大教堂的谋杀案》的成功让他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更别说1948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诺奖作家正是出版社营销的最佳名片，事实也证明，费伯-费伯出版社随后的年月收获了更多的诺奖作家，塞缪尔·贝克特、谢默思·希尼、切斯沃夫·米沃什、奥尔罕·帕慕克、石黑一雄……他们都是费伯出版社的作家。这还不够，上个世纪80年代之后，音乐剧《猫》大获成功，至今仍然是全球性的经典之作，要知道这部音乐剧改编自艾略特本人著作《老负鼠的猫经》，费伯出版社可以分得这部剧全球的版权——不要小看这一部剧的分成，对出版社的所有人来说，“《猫》成了所有参与人员的养老金库”。

  《天才和天才之间》让我们看到一个出版社在经过了半个多世纪的发展之后，如何成为现代主义文学重镇。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优秀的文学编辑的传承，接替艾略特之后是查尔斯·蒙蒂思，蒙蒂思是50年代之后加入出版社，经过他之手发掘的作家有威廉·戈尔丁、塞缪尔·贝克特、菲利普·拉金、詹姆斯·莫里斯、特德·休斯、谢默思·希尼等人。在蒙蒂思之后，80年代之后的费伯-费伯出版社又迎来了罗伯特·麦克拉姆的加入，他自加入之初就与年轻一代作家彼得·凯里、石黑一雄建立了联系，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又签下了米兰·昆德拉、略萨、保罗·奥斯特等重磅作家。

  1986年，麦克拉姆给美国作家保罗·奥斯特写信，打算签下他的五本书，他在这封信的最后邀请奥斯特加入“费伯作家”的名单。奥斯特在回信中说道：“你肯定难以想象，你的来信让我多么高兴——费伯出版社要出版我的书了！记忆中，这家出版社一直都是我心目中出版界的楷模。”

  好的出版社与作家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吧，他们相互成就依存，交相辉映，在文学史上留下佳话。

  ■好书试读

  志奈子看向前方，车厢的自动门恰好开启。与此同时她还听到“噗嗤”一声，仿佛五百系希望号发出了一声叹息。

  户田要回来了。她慌忙把视线移向窗外，但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瞥到了他。那是个油腻的六十岁男人，让人不忍直视。此人身材中等，在同龄人中属于偏瘦体型，然而那盲目自信的神情和大摇大摆的步态让他全身上下散发着肥腻的感觉。他穿着黑黄色条纹的夸张毛衣，除了恶趣味别无其他形容之法。然而，若说他是常年来往于银座与欧洲的画商，倒还真有那么点感觉，着实叫人不可思议。

  户田一在她旁边落座，志奈子就感到呼吸困难。车厢里没有其他乘客，但她就是觉得无比憋闷。活到二十八岁，志奈子第一次坐上高等座席，然而她完全感觉不到舒适。

  她的眼神四处游走，不经意间瞥到了户田手上的报纸。

  ——《华丽人生》

  [日] 伊坂幸太郎

  新星出版社

  1999年秋天，一个工作日的傍晚，莫莉和我正坐在一个房间的落地玻璃窗前。这个房间位于主街车站赌场酒店（Main Street Station）南楼的高层，而酒店就坐落于拉斯维加斯商业区。在我们脚下闪烁着灯火的是延伸四个街区的弗里蒙特大街，正是昔日赌城的中央动脉。大街的一头连着的拉斯维加斯大道霓虹闪烁，这条南北走向的大街也叫“赌城大道”（Strip）。街道的两旁林立着各色商业化赌场，向偏西南的方向绵延5英里走向城市的尽头，直到路旁的赌场逐渐被加油站、广告牌和茫茫沙漠取代。天色渐暗，这条声名狼藉的通衢两边，原先略暗的区域三三两两地亮起灯火，标示出近年来发展迅猛的本地客户赌博业的营业场所。

  ——《运气的诱饵》[美]

  娜塔莎·道·舒尔

  民主与建设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