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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1月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茨菰花白小如萍

  □靖江 闻琴

  周末回村,三叔留我吃饭。

  席间,三婶特地炒了一盘茨菰肉片,立刻勾起我对少年生活的怀念。恰近日读诗,陆龟蒙一句“野馈夸菰饭,江商贾蔗饧”,心之牵系,几片茨菰入口,便觉唇齿酥香。

  浅水边的茨菰是很寻常的食材,如今贵为“水七珍”的茭白、芋艿、莲藕、茨菰、鸡头米、荸荠、药芹,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院前屋后遍地皆是。茨菰花开白色,花瓣不大,因形状又得名燕尾草。也无香味。茨菰不及荸荠,不能生吃,味道也不比芋艿的绵软、藕节的香脆,但不失沙韧特色。

  昔年,老家屋后有一方塘。每天我放学回家,常去塘边摘几把茨菰叶喂羊,羊儿爱吃。可拿茨菰做菜,因为少油,往往苦涩难咽。偏偏祖母总又唠叨“苦的才香,苦的耐吃”,老在我碗里夹放一些苦涩之物,比如香菜、茼蒿,让我失去食欲。那时候,家中虽然不富裕,但母亲也会想法儿改善伙食。每月中旬,她会去集市割上几斤猪肉,辅以茴香八角和茨菰红烧,锅盖一揭,香味满村飘散。如今回想起来,算是一件幸福之事。

  一晃经年,然年岁越增,越喜尝苦,顿觉幼时的味蕾与成年不同。少时喜甘,盛年嗜苦,也算得人生跌宕之余的反刍吧?

  闲时翻书,历代诗人也喜以茨菰著诗。唐张潮《江南行》“茨菰叶烂别西湾,莲子花开犹未还”,以茨菰叶烂诉说怨妇愁思,旅人离恨。南宋杨长儒《茨菰花》“恰恨山中穷到骨,茨菰也遣入诗囊”,喻示自己虽身处贫困,但有茨菰的高洁品性,不为俸禄折腰。古人或仕途不顺,或生活颠沛,就会念及茨菰。茨菰是惆怅客的精神寄托,它只和失意者有缘,并非得意之人的笔下珍物。唯有杨士奇的一首“岸蓼疏红水荇青,茨菰花白小如萍”,清新淡雅,读罢让人如临江南温柔水乡,其清新明丽气质,令人格外难忘。

  许多画家也视茨菰为纸上宾,比如李苦禅。他的画作《茨菰鱼鹰图》,以疏朗的凝草、恬淡的茨菰作衬,鱼鹰显得桀骜凶猛,可又那样同生共气,相安和谐。更有《荷塘栖翠图》,他浅浅提及“湖沼水浅,荷茨丛生”,已足见其对茨菰的喜爱。想来茨菰不但是墨客文人的精神慰藉,更是平淡生活的飒爽点缀。

  汪曾祺也说过,茨菰是有格的。大抵是说,不管如何煎炒、煮炖,它始终保持本真的形状。将食材中的茨菰以松竹相类,已是超高的评价。吃茨菰,既可以回味生活,也可以品味文化,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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