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台 周稀银
酸菜鱼大多数人都爱吃,但鱼片儿是怎么削出来的,大多数人又未必晓得。
星期天和妻子闲逛集市,在一个旮旯的小店铺门前,居然排起了队。出于好奇,我们凑上前望,方知是等着杀鱼。正欲离开时,队伍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朝我们招手。原来是台城居住时的老邻居王老师,早就退休的她正在东城照料上高中的孙子。
王老师说,她常来这里,是因为很信得过红姐的杀鱼工艺。红姐是谁?杀鱼还有工艺?面对我们的不解,王老师让过会儿来看玄妙。
个把钟头后,我们特意又转到这家小店,此时队伍已散去。我们走进狭长的店里,才发现这里是专杀黑鱼的,非简单杀完了事,而是为顾客削鱼片儿。眼见女老板从水箱里提上来一条尺把长的黑鱼,先放在案板上,取一木榔头对着鱼头击打三下,刚才还蹦蹦跳跳、黏黏糊糊的黑鱼便乖乖地听其摆布了。她破腹杀鱼的经过倒是常见,但其劈鱼和削鱼片的娴熟,令我有点叹服。
快速切下鱼头后,她手中的菜刀像裁纸一样将鱼身平着一分为二,然后用刀尖轻轻挑几下,即将鱼的整个骨架取出。两片被分得一模一样,斜着削,刀刀不见底,薄如纸片,一连下来,鱼片被装进包装袋里,半张完整的鱼皮平卧在案板上。见我们好奇,她说,这是两个人的,一家要带鱼皮的,一家不要。她边说边将鱼骨,包括鱼头一分为二,分别装进另外的袋子里。
这时我对她手中的刀感起兴趣:“你这把刀好锋利,肯定是定做的吧!”她笑答:“哪里啊,就是一般的家用菜刀,这把刀已用好几年了,几乎不用磨,还是这么快!”原来,因为她的刀口总能巧妙避开鱼骨,刀锋不被伤及。
她有两个微信大群,加起来有八百多人,除了上门直接来买的,还有许多人是通过微信订购,有的她还让家人配送,她告诉我们她每天杀鱼削鱼都在六十斤左右。
在她小店的货架上,有各式各样的配料,供大家回去做酸菜鱼或别的,与超市里同样的品牌,价格却略低一些。我妻子加了她微信发现其昵称为红霞。“你就叫我红姐吧!”她告诉我们,群里她会经常播放鱼片吃法的各式视频,还回答大家的提问。比如,黑鱼的皮可以混在鱼骨里熬汤,但需用盐腌制一下,再洗净放进去,否则腥气重;再比如,鱼片放进鱼汤的时间只能是滚沸后三分钟,不能长也不能短,不然会不熟或散落……
此后,几次到红姐店里买鱼片,方知五年前她也是个削鱼片的小白。那时,红姐从台城到东城边租房照料上高中的儿子,便为一家超市杀鱼、削鱼片。在她之前已有三个妇女嫌苦跑掉了,唯独她做得最长。也就在这一年半时间里,她揣摩技巧,熟能生巧,终于在掌握了技艺后自立门户。
别的妈妈照料孩子到高考后便回了台城,红姐却选择扎根东城,一扎便是五年多,现在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她也曾想增加人手,可人家来了几天就走了。想想自己杀鱼、削鱼,即便零下十几度都不戴手套,双手皲裂淌血,别人怎么吃得下这个苦呢,自己也就这样接受了“一枝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