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东 沈晖

  周六上午，我带着外甥女来到乡下看望三婶。刚走到她家宅前，就被一阵诱人的香味所吸引，只见厨房间三婶系着围裙正在熬猪油。一见我们到来，她连忙热情地搬凳请坐。

  送上随带的礼物，与三婶刚聊了一会家常，孩子就要拉我出去溜达，并好奇问起熬猪油的事。虽这是陈年旧事，但回忆起来却还是那么清晰。

  那是物质十分匮乏的年代，粮油布等全部实行定量供应。逢年过节，父亲买一二斤猪肉回来，总是先将肥肉割下熬油，炒菜时用锅铲在碗中轻轻舀一点肉油，炒出的青菜就有了光泽。

  一年冬天，我家屠宰了一头肥猪。那天猪肉卖完了，剩下的猪头、猪油就留给家用。吃好晚饭，父亲叫我在柴灶上浇水。他自己正将一片白花花的猪板油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待水烧沸就倒入锅中，锅中立时噼噼啪啪地炸响。父亲拿着锅铲将油块不停地翻动。此时，诱人的香味顿时弥漫满屋。我伸长脖子，看着微黄的油渣直咽口水。只听得“噗嗤”一声，一滴油像箭一样从锅中飞出，吓得我急忙躲闪。

  熬了一袋烟辰光，父亲见我一副馋相，就先捞出几块黄灿灿的油渣让我解馋。再过些时间，猪油熬好了，油光闪闪，很是好看。母亲早将一只蓝瓷罐洗净揩干，父亲将油渣捞出沥干，然后加入少些食盐冷却后倒入瓷罐收藏。

  冷却后的猪油宛如白玉，晶莹透亮，使人馋涎欲滴。但父母用其代替食油，只有在春节、元宵吃馄饨时，才在碗中舀入一调羹雪白的猪油。当一汤勺馄饨放下时，碗中立刻冒出枣儿大的油花，清香四溢。

  想着蓝罐中的猪油，我常常垂涎三尺。每当大人外出走亲戚，我就喜欢用猪油炒饭。有时见父母不在眼前，又快速打开碗橱，掀开瓷罐、舀出满满的一调羹猪油快速藏于饭下，玉米粞饭顿时变得亮晶晶、香喷喷的，好吃极了。

  俗话说，一勺猪油抵过十副中药。那个年代食油稀缺，不少农家都熬猪油炒菜、烧汤、油炸食品。后来，随着经济发展、物质生活日益富裕，市场上各类食油十分充裕，再加上人们对食品需求也发生着显著的变化，减肥、瘦身，低糖、低盐、低脂已成了新时尚。往年雪白飘香的猪油，也逐渐不再被视为珍品。

  夕阳西下，我们启程返回。临走时，三婶执意要送一瓶猪油给我，外甥女乐得接过瓶子就装进包内。她在回家的路上笑着告诉我：听了猪油的故事，这东西我喜欢！